安溪县。
原来的知县衙门,漳州镇总兵陈德禄一手搂着安溪县令最宠爱的小妾,不断上下其手,一边大口吃着酒肉,好不快活。
而安溪县令曾松鸣则身着官袍随侍在旁,那俯首赔笑的模样,看着倒不像一方县令,反而更像个妓院龟公。
“陈总兵,这酒肉也吃了,不知何时能前往进剿反贼啊”眼看桌上的菜肴吃的差不多了,曾松鸣这才小心翼翼陪着笑问道。
“哼,急什么”
陈德禄听罢,却是冷哼一声,满脸不悦:“本镇在你这安溪县驻留,那也是为了尔等着想,现在反贼未灭。本镇若不驻留于此,万一要是那帮反贼卷土重来,假道安溪,岂非是放虎归山再者,本镇又如何放心的下这安溪县的数万百姓”
陈德禄说着,一脸大义凛然,若是他的手不在身旁的县令爱妾身上上下游走,那或许还能更有点说服力。
见罢,曾松鸣依旧赔笑,连连称是,但这心里,却是已然把这陈德禄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就在多日前,巡抚大人亲自下令,要福建各镇总兵,联兵前往兴化府,阻击反贼林俊部,要将其彻底剿灭。
然而,这漳州镇总兵陈德禄却以提督大人军令,加之要防备反贼袭击安溪县,切断金厦通道为由,强行赖在了这安溪县。
虽然这陈德禄到现在,拢共也就在这安溪县待了几日时间。
但这安溪县城,上至权贵富户,下至黎民百姓,皆是给漳州镇的这帮兵油子们折腾的够呛。
大户豪绅们还好,只是被其勒索了不少钱财,可这底层百姓就惨了。
动辄就是打骂,甚至当家杀人,见到良家女子,直接当众掳掠而去。
县衙门口的鸣冤鼓,这些天都快给这县城的士绅百姓们敲烂了。
曾松鸣甚至有时都在想,就算是反贼来了,怕是也没陈德禄这杀才过分了吧
“报!”
曾松鸣还在发呆,这时从屋外跑进一个清兵。
这清兵一入屋内,便单膝跪地,脸色惶恐的禀报:“总兵大人,不好了!反贼,反贼来了!”
“反贼来了!”陈德禄吓了一跳,一把就将怀中的美妾往边上一甩,三步并作两步走,还不小心踢翻了一盘鸡杂。
“反贼这次来了多少人,十万还是二十万其他各路总兵呢怎么把反贼放到安溪县了难不成,巡抚大人败了不成”
陈德禄一连数问,直问的这清兵晕头转向,愣了半刻,在看到陈德禄要杀人的目光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回大人的话,反贼没来二十万……”
“那是十万”陈德禄阴沉着脸。
“也没有十万,小的粗略看了看,似乎也就一万多人。”这清兵连忙回道。
“什么才区区一万反贼,这么点人马也敢来招惹你陈爷”听到反贼只来了一万兵力,陈德禄顿时满脸嗤笑。
毕竟,他陈德禄可是先前受提督军令,跑去诱敌深入的,对反贼的战力自然有个大概的了解。
要是反贼来了十万几十万,那他可能还怕一点。
可就这么一万,居然也敢来打他的安溪县,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正好,他在这安溪县待的也够久了,继续这么待下去,怕是巡抚大人还真会有意见。
眼下,这伙反贼送上门来了,倒是正好可以拿来作为他陈德禄的军功。届时,巡抚大人别说治他罪了,怕是还得奖赏他。
这般想着,陈德禄扭头,看向已然被反贼来袭的消息吓得惊惶失措的曾松鸣曾县令:“曾县令,既然反贼来袭,某军务繁忙,这酒席便吃到这里吧!”
曾松鸣一急:“陈总兵要去哪里”
“自然是出城平贼了!”陈德禄一脸自信,说话间又挺了挺胸膛,一副本总兵运筹帷幄的模样。
曾松鸣闻言大惊,连忙劝说道:“可是反贼有一万人马,我军才七千人,这出城浪战是否过于冒险,还是当守城待援为妙啊……”
然而,陈德禄全然不顾曾松鸣所言,直接甩手说道:“文人之见,守城避战不过小道,对付这等反贼,还是要堂堂正正破敌,如此方为正道。好了,曾县令不必再劝,某自有主张,你只管为某摆好庆功宴,等某凯旋便是。”
说罢,也不待曾松鸣再多言些什么,直接大踏步而去。
看得后头的曾松鸣是一脸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摇头叹息,心中暗道反贼最好就是个绣花枕头,这陈总兵莫要兵败的好。
虽说前面曾松鸣确实对陈德禄怨念满满,但这陈德禄好歹也是官军,再乱来也得受到规矩制约。
可是反贼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的无法无天的,真要让反贼入了安溪县,谁知道会如何
没消片刻,陈德禄在麾下亲兵的簇拥下,快步来至安溪县城墙。
看了眼城墙外,那一片红的反贼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