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荃将手中的信读了又读,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虽然书信只有一页纸,上面稀稀疏疏的写着短短几行字,但是随信送来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上记载着汪荃前半生做过的恶事,一件件一桩桩记载的详细又清楚:朝堂上党同伐异排除异己,朝堂下纵子行凶巧取豪夺????
要是放在以前,自己得圣宠之时,这些芝麻大的小事根本不可能令他担心。可如今形势不同了。皇上正在大力整饬吏治:严惩贪腐、杜绝党争、将无德无功无才的官员清除出京,去地方上历练,不取得功绩不得回京、大力提拔有才华无靠山的年轻人????
自己早就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在皇上这一通铁拳措施下,他的党羽又损失过半。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的这些劣迹一旦被曝光,皇上拿自己立威的可能性极高,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可能比呼丞相还要凄惨????
万万没想到,那些传言是真的!呼啸天居然真的握有天机阁纪录的副本,而且选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威胁自己!
事到如今,自己绝不等坐以待毙。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人好好商议一下对策,于是立刻研墨提笔写信。
而已经出狱的呼丞相,现在要叫他呼耒,呼老爷了。曾经权势滔天的呼家当家人,只能轻装简从,乘着一匹马车,带着一个使唤丫鬟一个跑腿的小厮,悄无声息地回到他的故乡——宿州。
呼家老宅的管家呼成得知了老爷回府的消息也是颇感意外。
“怎么这么快?!也不提前来信通知一声,让下人们把房间打扫打扫????”
急急忙忙一边布置下人们去做各种迎接老爷的准备,一边带了几个人出门迎接。虽然知道如今的呼家风光不再,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呼老爷就带了这么几个人低调的回家,心里难免涌上些酸楚。
呼成大半辈子都在呼家做事,亲眼见证了曾经的呼家多么的富可敌国贵不可言。想当年呼老爷要是能回乡省亲,提前数月就要开始准备。别说是县令,就是总督大人也会提前派人来送些礼物慰问。到了老爷回来的日子,黄土铺路净水泼街。大小官员都要率众早早在路口候着迎接,老爷的队伍前面至少有数十骑官兵开道,带的丫鬟婆子也得几十人。拉行李的马车都要排得好长好长????
老爷的队伍一到,旁边立刻奏乐鸣鞭,人群欢呼迎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那场面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短短几年的光景,娘娘殁了、老爷辞官、将军们也被外派,呼家迅速地衰败没落。今日老爷竟然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回来????呼成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出来。不能让老爷看到自己哭,他努力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去迎接呼老爷。
“老爷!您回来了!”
呼耒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呼成至少有三年未曾见过老爷了。老爷看起来衰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可能是路上寒冷所致,老爷的脸色发青,眼睛浮肿下眼袋耷拉着,整个人虚弱不堪,彷佛是个病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路依然脚底发虚有气无力。
见到老爷变成了这副样子,呼成刚刚憋回去的泪水马上又流了出来。
“老爷刚从大狱出来,显见是受了不少苦。
唉,不管怎么说,至少人平安回来了。让厨房最近给老爷做些温补的饭菜,再请位大夫为老爷调理调理,用不了多久老爷也就恢复了。
想到这里,呼成打起百倍的精神,他很有不少事情要操持,没时间在这里抹眼泪。
呼老爷觉得旅途劳顿,用饭前想先休息休息。呼成立刻派人将老爷送回他的卧房。房间显然是刚打扫出来的,到处都是一尘不染。被褥也都是崭新的。薰香炉里飘出袅袅的青烟,气味清香又令人倍感舒适。
呼老爷估计是一路上太累了,命所有侍候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他带回来的几个人。他要好好睡会儿,用餐之前不必叫他。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已经躺下的呼老爷噌的一下从榻上一跃而起,脸上的病容一扫而光。一双眼睛也不再浑浊暗沉反而闪闪发光,脸上笑容比洒在雪地上的阳光更加明媚刺眼。
天色已是傍晚。雪后的道路上布满了凌乱的马蹄印和车辙,混着雪水和尚未化掉的冰碴,道路变得更加坑坑洼洼湿滑难行。一辆宽大的马车,前后各有四个劲装男子骑马护卫,正在这样的路上策马狂奔。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知道什么人坐在里面。
冬天日落得很快,周遭已经开始昏暗了。这些人很可能原计划在天黑前抵达今日的落脚点。但是雪后泥泞的道路让他们比预期的抵达时间晚了不少,所以一直在使劲加速前行。
忽然前面有一队人马出现在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全部黑纱蒙面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赶路回家的普通客商。家中有事来不及请各位吃饭,这些银两算是请各位喝顿酒的。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
在前面的护卫中有一名挥手让后面的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