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北狄人!”
南宫羽脱口而出!因为吃惊,他噌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慕容九赶紧把猴子重新拽回到座位上,满脸歉意。
“劣徒是个急性子,让严老爷见笑了。您继续讲,我们洗耳恭听。”
严伯逸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给自己斟满茶杯。
“事情要从我父亲讲起。我父亲虽然号称我朝第一才子,却不是一个只喜闭门读书的书呆子。他性格豪爽,喜欢四处游历,尤其钟爱宽阔辽远的北方草原。对于他来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是一件非常幸福畅快的事。有一次他与几个同好一起骑马打猎,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他们同行的几个人走散了,而他在被黄沙笼罩的茫茫草原上迷了路。沙尘暴过去后他依然找不到回去的路,等不到同伴的救援,他自己携带的水粮也即将耗尽。就在他以为他将葬身于大漠的时候,他遇到了他的救星,我的母亲。
当时我母亲正带着一些人准备去打猎,途经那里发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我的父亲。用我母亲的话说,当时我父亲除了脚露在外面,身上完全被黄沙覆盖,母亲差点儿以为他是一具干尸。看到父亲仍有呼吸,她果断放弃了打猎,把他带了自己的大帐悉心照顾。
待父亲苏醒过来,第一眼就被眼前的异族女子迷住了。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母亲亦被父亲的才学所折服。虽然得知母亲贵为北狄郡主,两个人还是不可救药的被彼此吸引。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民族根本阻止不了两个本就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父亲渐渐康复了,把他继续留在母亲的大帐里,一旦被人发现,就会立刻被作为奸细杀掉。于是,我母亲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和我父亲一起私奔!”
严伯逸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然后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幅卷轴,打开卷轴,上面画的是一位北狄装束的骑马女子。画上的女子眉如远山、目如杏核,高挺的鼻梁和灿烂的笑容,显示出中原女子所不具备的豪爽之气。
画上之人栩栩如生,彷佛下一刻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作画之人一定对画上的女子充满浓浓的爱意,每一笔都细致入微,每一根线条都力求尽善尽美。
“请问,这画上之人,可是????令堂吗?”
慕容九大约猜出来画上人的身份。
“正是家母,她已经在十年前病逝了????”
“可是严府里还有一位老夫人啊?”
南宫羽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
“那是我的乳母。对外一直宣称那是我的母亲,而我真正的母亲却不能公开露面。而且因为我母亲逃离北狄,当时的北狄皇帝勃然大怒,誓要把我母亲抓回北狄,不论生死。
世人都以为我父亲辞官是因为受不了朝廷上朋党相争,勾心斗角,其实我父亲是担心母亲习惯了大草原上的自由,又不能抛头露面,一个人待在府中过于寂寞。所以毅然辞官回来陪我母亲。自从我父亲回家以后,两个人朝夕相伴,读书画画、骑马打猎,如影随形。我母亲病逝后,我父亲也很快随她而去。想必两人已经在地下团圆了。”
慕容九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感慨。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令尊与令堂大人真是天作之合,令人羡慕。”
严伯逸继续说道,
“北狄的皇后,如今已经是太后了,也就是我母亲的姐姐,这么多年来一直思念着我母亲,努力寻找我母亲的下落。在她的皇夫驾崩以后,几经波折终于联系上我们,但是我的双亲都已去世。我的姨母就把她对我母亲的关爱全部转嫁到我身上,经常有些书信往来。这就是合意楼、呼啸天盯上我的理由。他们发现了我身份的秘密以后才设下计谋接近我,获得我的信任。什么山贼、绑匪,都是合意楼的自导自演。
随着越来越多合意楼的人混进了我的府中,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白马山庄。
呼啸天曾试图从我手中借走白马山庄,被我拒绝了。后来他们干脆让风潜伏在我身边观察我模仿我,最后替代我。因为我和北狄的特殊关系,控制了我,面对北狄的时候他们就有更多主动权。”
慕容九心中有无限的感慨。没想到第一才子严秉儒竟然会为了一个异族女子放弃功名利禄,只为陪伴自己一生所爱。
“那您建造这座白马山庄是为了……?”
严伯逸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为世人所容的,就像世人不可能接受我双亲在一起一样。如果我的身份暴露,朝廷或者拿我和北狄谈交易或者直接杀了我全家。虽然我的姨母一直希望我能回到北狄生活,但是那里就容得下我吗?那里也一样有很多人希望我死。
所以我设计建造了这座白马山庄,这里其实还有不少的暗室,放着我这些年收藏的书画石碑之类的……也设计了一些机关和迷宫作为防御。这就是为什么合意楼人并不敢追进来,他们早就吃够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