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蚰蜒女失魂落魄,走出了新地。昨日,从正午到黄昏,从入夜到天明,蚰蜒女几次想杀了马五,但她下不了手,这就是冯带苦给马五的天赋。走到野猪身边,蚰蜒女颤抖着声音道:“我因为中了他技法,事情才变成这样,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野猪哼哼一笑:“有什么话,和你娘说去吧,我刚才已经告诉她了。”蚰蜒女面色惨白道:“我娘怎说?”“她说她的脸被你丢尽了,她要弄死伱个贱蹄子,你等着受死吧。”蚰蜒女满脸恐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娘?你嘴怎么这么欠!”野猪懒得和他磨牙:“你已经从地块出来了,现在轮到我了。”蚰蜒女惊讶的看着野猪:“你敢进去?”“我怎么不敢?我又不是女子!”野猪一声狞笑,看向了马五,“他都快站不稳了,杀他比杀只蚂蚱还容易!”马五确实有些虚弱,但脸上毫无惧色。他正看着野猪。小根子提着勺子,背着桶子,准备殊死一战。野猪正要跨进地块,忽听身后一声怒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畜生糟蹋了我闺女!”怒吼声在荒原之上回荡许久,又一条蚰蜒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野猪赶紧让出了道路,这是他招惹不起的角色。蚰蜒女身长三米多,这条巨大的蚰蜒身长五米有余,上半截是人身,下半截是虫身,两行细腿淅淅爬动,来到了地块边缘。这就是蚰蜒女她娘。马五看了看蚰蜒娘的长相,五官端正,脸颊白皙,很是俊俏,看起来也就二十八九。蚰蜒女噗通一声趴在她娘身边,哭道:“娘,你听我说,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样的……”“我听你说个屁!”蚰蜒娘一声咆哮,吓得蚰蜒女骨软筋麻。“我的脸真被你丢尽了!”蚰蜒娘咬牙切齿道,“滚回家里去,等我先杀了这鸟人,回去再拆了你这身贱骨头!”蚰蜒女一声不敢吭,撒开两行腿,迅速跑到了丛林深处。蚰蜒娘怒视着马五:“小贼,准备好受死了么?”马五平静的点点头:“我准备好了。”……李伴峰正在新地探索,以前他只在橘子园和小黄泉之间往返,这次他去了不少新地方,也见到了不少奇异的生灵。他见到了翠蛇藤,这种像蛇又像藤蔓的生物并不算太聪明,只要逃离它的根系范围,就不会受到它的攻击。有一种一寸多高的小草叫做碎串菊,这种小草威胁倒是很大,一旦不小心踩上一脚,它会钻透鞋底,从鞋面钻出来。像这样的异类,李伴峰都没见过,好在葫芦见多识广,大部分异类都能叫的上来名字,也能说出特性。“小老弟,遇到碎串菊,你千万躲着走,踩着一朵,等于踩了一串,前边还有不少花等着埋伏你。”李伴峰认真记下了碎串菊的模样,在这片荒原上,每走一步都要留心脚下。又走出三五里,李伴峰忽然听到脚下有声音。李伴峰以为自己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抬脚一看,脚下一片荒芜,连根野草都没有。可确实有声音。是歌声。“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一首《不了情》,将满心痴恋唱的入骨三分,酒葫芦身为女子,似乎都为之动容。“小老弟,你遇到梦伶花了。”“梦伶花?”“这花又叫歌女花,传说一名歌女逝去,如果世间还有人怀念她的歌声,歌女的灵魂就会来到新地,她会给自己选一块舞台,穿上美丽的晚装,继续给过往的行人献唱,你快看,就在那边,就是那株花。”不用特殊描述,李伴峰知道葫芦说的是哪株花。那花实在太显眼,长的地方就很显眼。它长在离李伴峰二十多米的荒野上,周围没有其他草木,空荡荡的荒原上,只有这一株三尺多高的花。它的颜色更显眼,花没开,花骨朵长如小臂,花瓣深红色,挂着颗颗露珠。花叶十分奇特,上方几片叶子,包裹着花骨朵,下方一串叶子,如同裙摆一般,一直垂落在地上。“小老弟,快听听他的歌,仔细听听,能在新地里遇到歌女花是你的福气,你听听这歌唱的多好,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天上的仙人?酒葫芦平时很洒脱,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深情?驻足倾听片刻,李伴峰迈步离开了。他不觉得这首《不了情》唱得有多好,也不觉得这世上有谁唱歌能比娘子好听。见李伴峰要走,酒葫芦赶紧阻拦:“小老弟,你别急着走,你再仔细听听!”“没什么好听,比娘子唱的差远了!”“小老弟,你快看,那花开了,歌女花开了!”李伴峰回头一看,歌女花的花瓣,正在一片一片绽放。花心中央竖着一根五寸多长的花蕊。花蕊有头,有肩,有腰,只是两腿不太分明,仿佛一名女子站在花心中央,正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