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位强悍的乘务员,难说是什么后果,稍有不慎,很可能要送命。一旦李伴峰出来的晚了,这位乘客到家了,把行李收拾好了,发现了这把来历不明的钥匙,又该作何处置?他把钥匙扔了还好,他如果是个懂行的,把钥匙上交给陆家、江相帮,又该怎么应对?如果这位乘客去的是外州,把钥匙直接交给暗星局,李伴峰该怎么出来?去车站不可行,可就目前的情况,硬闯边境线也不可行。肖叶慈说过两地边境有哨卡,李伴峰反复思量,只能从哨卡混过去。可哨卡在什么地方?在冯掌柜卖给他的地图上并没有标记哨卡的位置。到山下的村子打听打听?进村这件事,李伴峰一直有点纠结。进了村子,很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甚至会暴露身份。可一直在边境线乱打乱撞也不是办法,至少要知道哨卡的大致方向。思量再三,李伴峰决定去村子里走一趟,陆家的毕竟还没有追到这里,与其一直磨耗,还不如尽早弄个明白。来到村子口,李伴峰没有看到路牌石碑之类的标记。这座山叫麻竹山,那这座村子是不是就叫麻竹村?麻竹村?这地方好像听谁说起过。进了村子,李伴峰没打算直接问路,那样太容易引起怀疑,他打算先买点吃的。村里人没怎么见过外乡人,看到李伴峰进村了,田间耕种的农人,操持家务的女子,路边嬉戏的孩子,全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直勾勾朝李伴峰观望。李伴峰很紧张。他们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要打劫?李伴峰不敢往村子深处走,想就近找个人搭个话茬,问问路卡的事情。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在烧饭,李伴峰上前打了招呼:“大娘,我买点吃的。”老太太有些耳背,看到李伴峰有些害怕,一时间听不懂李伴峰说什么。李伴峰拿出了一张五十元钞票,这回老太太不那么紧张了。她给李伴峰装了五个竹筒饭,还拿了一坛子腌鱼,一坛子地瓜烧。这位大娘是个实在人,李伴峰觉得她给多了,正要多掏点钱,趁机聊聊路卡,忽见老太太神色慌张,快步跑回了屋子里。她不是害怕李伴峰,她是害怕李伴峰身后的人。李伴峰身后站着一名男子,穿着巡捕制服的男子。巡捕盯着李伴峰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从哪来的?”李伴峰放下了手里的酒饭,神情自然的回答道:“从里沟来的。”之所以要把东西放下,是为了便于掏刀子和拔枪。巡捕接着问道:“你从里沟来这做什么?”“来这探亲戚。”李伴峰回答的依旧淡定。“探哪位亲戚?”巡捕追问不舍。李伴峰眉头微蹙:“这也要问?”“问问不行么?”巡捕冷笑一声,“从你上山,我就盯着你,你在边境线上来回转悠,是想偷渡吧?今天你要是说出来探哪位亲戚,我亲自带你去,这村子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你要说不出来,立刻跟我去巡捕房。”李伴峰自然不肯去巡捕房,他自己的身份说不清楚,一旦说清楚了更加麻烦。僵持之间,忽听一名女子喊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好昨天就到,怎么现在才来?”李伴峰一怔,回头一看,但见一名穿着旗袍的女子走上前来,一把挽住了李伴峰的胳膊。“吴长官,这是我在里沟的哥哥,今天看我来了。”“哥哥?”这位吴姓的巡捕上下打量着女子,笑吟吟道,“是亲哥哥还是干哥哥?”女子笑道:“亲哥哥,干哥哥,不都是哥哥么?”巡捕嗤笑一声:“那可不一样,亲哥哥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干哥哥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瞧你这话说得。”女子笑呵呵应付,这位巡捕也不想再多问。他看着李伴峰道:“小伙子,你福气不浅,老老实实在这当你的干哥哥,把力气都留在被窝里,没事别出去瞎转悠。”巡捕走了,女子拉着李伴峰迅速走到了村子深处,等到了一座竹楼门前,女子笑道:“白沙兄弟,你怎么来了?”白沙?李伴峰盯着女子看了半响,只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女子转过身,背对着李伴峰,回眸一笑。李伴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惊呼一声:“桃子!”苦雾山上雾大,脸庞看不太清楚,李伴峰对她的容貌印象不深,但桃子的形状不会忘。女子苦笑一声:“相识一场,就记住个桃子,好歹你记得油桃也好。”油桃。游雪桃。在苦雾山上曾经受过李伴峰的恩惠,她说过自己住在麻竹村,难怪李伴峰觉得这地名耳熟。“来,上我家坐坐。”油桃领着李伴峰就要进竹楼,李伴峰有些犹豫,不太想进去。油桃是欢修,她自己说过,她的伴儿是个宅修,李伴峰不愿意进宅修的房子。油桃又拉了李伴峰一把:“你还信不过我么?快走吧,吴金明这人多疑,弄不好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