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行找到张寒时，张寒正在教职工宿舍楼下的食堂吃饭。
见到钟行带着一大帮人过来，张寒先是一愣，旋即左右四顾。
直到钟行在他面前坐下，方才意识到对方是来找自己的。
“怎么了……领导？我是犯什么事了吗？”
“叫我钟行就好，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学长呢。”钟行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怎么说呢，略微秃顶，拘束，透着一种下岗待业的颓废和无助，全然没有刚毕业时的志得意满。
“你吃点啥？”赤葳问道。
虽是深夜，可食堂依旧有不少人。
为了妥善安置进入校园里的群众，保证吃好喝好，食堂改为了轮班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
当下肯定是没问题的，但钟行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再过些天，资源的短缺就会让生活物资开始管控，一天三顿也会变成一天两顿甚至更少，直到一群德鲁伊捣鼓出了能在白雾中生长的魔法农作物，对食物的管控方才改善。
奔波了一晚上，还和秽物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杀，说来，钟行也有些饿了。
“来点面吧，买左边那家，那家牛肉放的多。”
钟行略微挥手，王汉等人也四散开来，除了他仍带着几个人警戒之外，其余人也开始买吃的休息。
“你们应该不是顺道过来吃东西的吧？”张寒试探性地开口。
“例行检查，顺带做个信息登记。”钟行自然地拿出一张登记表：“你也知道，外面不太安定，像你这样从外面进入江城的人，都得过一遍筛子。”
张寒深表理解。
“能够阐述一下，你在进入江城之前的事情吗？比如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越详细越好。”
“我之前在魔都教会任职，因为一些原因，我下岗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在魔都那样的大城市，一旦失去工作，就意味着被驱逐。迫于生活压力，我只能带着女儿返回江城。”
“你的妻子呢？”钟行停下笔。
提及妻子，张寒眼中满是哀伤，沉默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死了。”
“抱歉。”钟行顿了顿：“虽然这样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请你详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理解。”张寒在身上摸索，拿出一个空荡荡的烟盒。
这时王汉递过去一根烟，帮他点上。
“多谢。”
吞云吐雾的张寒长舒一口气，烟雾将他的面部遮掩，隐约能听得到哽咽。
“肝癌晚期，花了不少钱也没治好，事实上我之所以被教会开除，也是因为这件事。这种病需要钱，但我的薪水不够，卖了房子也凑不齐医药费，最终我只能将主意打在教会的救济金上，反正那些救济金也是为了资助他人而设立的，不是么？”
他深吸一口烟，露出一抹苦笑。
“但最终，我被开除了，而妻子也离我远去，我的女儿接受不了打击，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对朋友说出去散心，其实只是像丧家之犬一样回到这里，我曾跪在医院虔诚地向神明祈祷，可并没有神明出现，我的信仰抛弃了我，内心亦如是。”
王汉又递上了一根烟。
气氛有些压抑，只听得到中性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你的女儿呢？”钟行又问道。
“在我的英语老师家里，你也知道我的居住环境有些恶劣，三十平方的小房子睡了七八个人，带着她不太方便。说来我的英语老师你说不定也认识，叫方婷，就住在教职工宿舍，得亏她帮忙，我们父女两才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和外面的那些群众一样睡操场。”
张寒的回答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方婷钟行确实认识，大学英语专业课的老师，他也曾听过方婷几节课，是一个很随和的中年女教师。
“能见见你的女儿吗？”钟行盖上笔帽，补充道：“例行询问而已，当然要是不方便的话，询问放到以后也行。”
“钟学弟，我女儿的抑郁症很严重，白天还受了刺激，现在应该是不太方便。”张寒摇了摇头。
“总得让我看一眼吧？看一眼就走。”钟行紧逼：“要不然我不好交差。”
张寒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行吧，只是看一眼的话，应该没有关系……现在去吗？”
“不，等我吃完。”
这时赤葳端着两碗红烧牛肉面走了过来。
钟行本以为这就结束了。
谁料赤葳又去了其他几个窗口，打了小笼包，铁板烧，麻辣香锅以及两杯冰柠檬水。
赤葳挑了挑眉：“习武之人饭量都有点大，习惯就好啦。”
“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孩子肯定不会挨饿。”钟行感叹道。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