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玉原本思索着蝶妖的这一句话，此时见到梅辞又想起了刚刚他在玉佩之中说的那一句断断续续的城主府，心中有了些想法。
只是还没等到程怀玉想明白，一道琴声而起压制了原本激昂的萧声，原本正懒懒散散的和程怀玉搭话的蝶妖也直起了身子，面容一反常态不似之前一般轻松多了几分令程怀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程怀玉也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不过只消一瞬他就放下心来，因为阵法最差最后一笔就即将完成。
他又下意识的看向废墟中央和女鬼及其鬼物作战的同伴，又看向了梅辞：“你们怎么逃出来的？”梅辞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同这蝶妖是确切交过手的，心中对这蝶妖的实力在清楚不过了：“被人救了。”
梅辞看向落在战场中央弹琴的人，程怀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携琴音出场，幽幽琴音飘荡划破了被弥散的黑雾遮掩着的夜晚，月光皎洁静静散落下一地的月华。于月华繁星之下他的身影如同一只鸿雁掠过江海轻巧而落，翻飞的衣摆如同春日盛开的花，他踩着一地的血污月光照耀着他的一头白发，为他的身影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他是谁？”程怀玉问梅辞：“是他救了你们？”
回答的人却是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蝶妖，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看了一百年的背影：“停云山东风阁阁主李如韫。”
天师？停云山东风阁的主人不是沈谈冬吗？
“你是谁？”褪去那一层让李随欢厌恶的黑雾，女鬼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月光之下她的面容不是之前长乐坊花妗的面庞变成许多年前她原本的模样，她偏着脑袋，那般美艳至极的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和无邪的天真：“你是禹听雨派来的人吗？”
冯婴见状急忙收手，她自然是知道这位鬼母与斯年仙君禹听雨之间的关系，她看向了来人，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令牌上时了然。
李如韫摇了摇头，他抱着琴轻声说到：“司愁前辈，斯年仙君已故去三百余年。”
霎那之间，天地变色。司愁的身上涌现出无数的黑雾，众人见状急忙做好战斗的准备。程怀玉连忙将罗盘拿到胸前只等一声令下完成最后这一笔。
司愁不可置信的往后踉跄几步，声调提高：“你骗人！”
李如韫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那般冷静与平淡，仿佛万事万物在眼前都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变化。程怀玉感觉自己像是又看见了一个性转版本的禹惊棠，他还记得前九十九次禹惊棠动手杀他的场景，那时候的禹惊棠也是这般的表情，她比涯山之上的雪更冷淡，就像此时此刻的李如韫比这天上的月亮更冷漠，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司愁前辈，斯年仙居已故去三百余年。”
“骗子！”司愁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头抬起眼目光恨恨的看向李如韫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让他出来，你让他出来亲自见我。”
“我要听他亲口回答我，为什么要背弃誓言！为什么将我封印三百年！为什么要杀了他唯一的亲骨肉！”
“你叫他出来，让他亲自来见我，他为什不肯来见我？！”
“是因为夜里见到他惨死的女儿所以心生后悔？是因为他也觉得有愧于我吗？”
司愁踉跄着站起身来，披头散发，状若恶鬼。
李随欢小声嘟囔着：“斯年仙君当年封印你杀女是为了整个天下，不然他怎么对得起被你害死的那些无辜婴儿。”
虽然她说得十分的小声，但是在这个万籁俱寂落针可闻的时候，她的话被听的一清二楚。司愁立马转头看向了她，宴岁歌和金万两立马将人拉到身后。
李如韫抬手收起了抱着的琴，再反手变化出两把一黑一白的剑和一封信，他看着司愁的眼睛，轻声说到：“司愁前辈，当年你与斯年仙君的爱女夭折，斯年仙君倒施逆决之术，借你们二人性命给你们的女儿，为其续上三日性命。”
“但是前辈你也知道，此等逆绝之术乃是玉京禁术。斯年仙君已然触犯了玉京的规令。按照规矩，他必须接受惩罚，于涯山之巅省身十年。”
“在他离去之前，曾为你留下一封信件给你。望你明白，世上之大唯有生死之界不可逾越，希望你能放下昔日种种回到妖族，等到百年之后完成他身为玉京弟子，涯山之主的身份便去寻你。”
“届时若你还愿意，此后余生，岁岁年年再不分离。”
“这是残月楼托我转送的斯年仙君的遗物。当年斯年仙君将你封印之后，重伤反噬而去，这双剑乃是斯年仙君生前托人锻造，黑剑名为岁无忧，白剑名为不知愁。”
司愁愣在了原地许久，恍然之间回想起了许多年前。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思恋啊，怨恨啊，哪里才是尽头啊除非你归来才会罢休。那时一轮皓月当空，就让我们紧紧相依偎，倚楼望月。
“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