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容钦合着双眼,对底下频频而起的议论声仿若未闻。
验身这件事,裴祈似乎答应的太过顺利,还是说他遗漏了什么?
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验身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容钦却感觉等了很久,这才看到裴祈与纪韫从后殿回到朝堂。
她的脸色,没有容钦所预想的失望与无助,反而坦然自若。
只见纪韫面向江逢川,面色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可那验身的结果,却让容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禀监国,奴才已为国师大人验明正身,国师大人,确为男子。”
“什么?”江逢川眉目一横,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从龙椅上走下台阶,盯着纪韫道:“你当真没有看错?她怎么可能是男人!”
面对江逢川有些薄怒的话,纪韫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的再次拱手:“奴才所言,绝无半句虚话!”
“你说谎。”容钦见状,即便之前再怎么镇定,此刻也不得不与江逢川质疑纪韫的话,冷声质问:“你身为先帝亲信,为何要包庇裴祈!”
“奴才……”
纪韫的话刚一出口,便被裴祈打断了。
她抓着纪韫的衣袖,将人拽到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站在容钦面前,嘴上勾着得意的轻笑,脸上却分外无辜:“纪公公的为人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何来包庇一说?”
江逢川与容钦,这些日子在朝中叱咤风云无人阻止,凡有忤逆者都落不得好下场。
可这些,能将那群朝臣吓的服服帖帖,却吓不到她。
纪韫帮了她,便应当由她护着。
因为是女子,裴祈的个子整整矮了纪韫一个头,可将纪韫护在身后的样子,却莫名让人高看。
她朝容钦的方向凑了凑,有些好笑的说道:“呵,容钦,我就不明白了。”
“本国师入朝已久,宫中之人不是傻子,朝堂百官不是傻子,先帝也更不是傻子,本国师若真为女子,又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说本国师女扮男装的是你,想要验明正身的人是你,为本国师验身的纪韫又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不承认这最后结果的,偏偏还是你!”说到这些时,裴祈的情绪莫名逐渐失控,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自己这些天在容钦那受的委屈全都喊出来。
可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压下了那股冲动,攥着手压低了声音:“容大人,你对我……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算满意?”
从法场行刑那日开始,直到今日之前,她几乎每一天都在忍辱负重的活着。
斩首示众,身负骂名,丞相府后厨受辱,为见小四自捅腰腹,以及在西域人的手上,险些丢了性命。
最后,竟不成想连裴云江都害她……
父母生养之恩,她在牢狱的时候就已经还了,除了先帝以外,好像也没再受过什么人的好处。
可天理昭昭,却总是在为难她……
裴祈吸了吸鼻子,步伐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连忙别过了头。
她呼了口气,声音中带了些颓废:“真相已然大白,右相信或不信,都是如此。”
江陵枫蹙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走上去扶住裴祈,小声问了句:“你怎么样?大夫说你体内还残存余毒,不能太过激动,你……”
“我没事。”裴祈摇了摇头,顺势抓住了江陵枫的胳膊,勉强支撑住身子,并不想被这毒打倒:“不见天的痛苦我都受得,区区西域余毒,凭什么将我左右。”
“待会,我还要亲自迎太子出狱。”
她那还在牢中等待已久的学生,想必也已经受尽了苦楚……
江陵枫尽管担忧,但还是有些无奈。
裴祈的犟脾气,还是这般。
容钦的眉头紧紧的蹙着,看着纪韫,又看了看裴祈。
那明显苍白的脸色,即便做了修饰,也依然残存几分病态。
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逼他至此。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纪韫居然会帮她,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祈又是何时寻了纪韫,为何叶崇在信中压根就没有提及?还是说,叶崇瞒了他。
想着,容钦的眼中多了丝厉色。
裴祈字字在理的说辞,让容钦无法在诸臣面前找出反驳的话。
的确,身已经验了,纪韫还是他选出来的,再多说些什么,也只会让诸臣更加猜忌他,没有任何效用。
一步错,步步错啊。
容钦动了动脚步,有些不甘的从江陵枫、崔少恭、纪韫以及裴祈的脸上一一扫过:“既然真相摆在眼前,本相无话可说,自然也欢迎国师归来。”
“大晟有国师一位良臣,实乃幸事。”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