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高大的人。
我还没有想出一二,脑海里就跳出了一幅画面。
一条大河边,一男一女在对峙。
清瘦的男子身披白袍,负手而立如天维降世,左蓝右黄的异瞳静静看着单膝跪地的少女,眼神空洞虚无,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神色。
而那少女将一把大刀反插入土,她好像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嘴角的血流淌不止,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刘远怡……
银发怪人对刘远怡道:“刘家丫头,本尊不愿杀你。”
刘远怡抬起头来,死死地怒视他:“白清云!河图洛书早已被我兄长归位大河,胜败在两百年前便已决出!大势已定!纵然你再度降世,亦无法更改!我只恨不能杀了你!”
河风挑起白清云的银发,不言也不语,好似一座屹立了千百万年的石碑。
他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风沙之中。
“事有终始,人力如何逆天而行。无论天涯海角,本尊都可寻到他。刘家丫头,你去吧。”
淡淡一语,飘荡大河两岸。似滔滔大河的哀嚎,似阴霾苍玄在哭泣。
刘远怡转头盯着大河,倔强不甘的身姿死死地定格,如何也不肯倒下。
这一幕出现,一股难以压抑的滔天怒火冲脑而上!我的灵魂深处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剧烈地咆哮!
我猛然瞪大双眼,眼前已是黑云垂顶,我的愤怒居然波及到了天上的雷鸣。
我不受控制地跳下石台,朝着西北边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是,我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在喊我,可我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就那么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疲倦、不知为何。
在我跑出一片林子时,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一道声音。
黎青月清冷地说:“再往前便出了湘西,你该晓得你将面对的是何人了,你自认为,可有生还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
被爷爷镇在西山口的奇怪云层、两度追杀我的银发怪人,就是让所有人都无比忌惮的白清云。
对上他,我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可是,我不能不去,我不能不去……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能感觉我的眉心处好像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脑袋的疼痛好像要把脑袋给炸开,可我却根本没有任何闲心去理会,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不断跳出脑海的画面里。
我什么都知道了!
刘远怡跟我之间有一层关系,一层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关系。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是我的妹妹。
我的亲妹妹!
现在她死了,她死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她是谁。
那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再度冲上脑门,我双膝跪地仰天咆哮!眼前所见一切皆成猩红,身上的衣服像变戏法一般来回变换。天地顷刻间风云变色,在我的头顶上空形成一道旋转的云涡,一道又一道的雷光破云而下,回应着我的滔天怒火。
山野间传荡哀嚎,天地间响彻哀叹。
我毫无顾忌地对着上空发泄我的愤怒。
“请节哀。”黎青月的声音又响起:“但请你务必冷静下来!”
她的声音就像一记响雷在我耳畔炸响,让我恢复了少许理智。
她说:“你爷爷费尽周章、机关算尽,便是为了避免你与白清云对上,你可是要他心血白费?何况如今你新婚未久,你若死,黎笑该怎办?你可有想过?”
我低头不语。
各种杂念在心中迸发,搅得我心绪不宁。
最后,我站起来,问:“你要保我?”
她回答:“你如今是我三巫教女婿,只要你留在湘西,我自会保你。”
我又问:“你打得过白清云吗?”
她沉默了很久,说:“很遗憾,莫说是我,怕是始祖再度复生,也不是其对手。”
她还说,古墓里的那颗血珠一分为二,分别被水府和后巫夺走。
水府复活了刘远怡,后巫复活了白清云。
可是,别说一个刘远怡,哪怕是兵主蚩尤再度复活,也不是白清云的对手。
后巫先祖再降尘世,将会是神州大地的一场巨大浩劫。
那既然如此,我留在湘西,不是给湘西埋雷?
黎青月说是,但我既然娶了黎笑就是半个三巫教人,哪怕她拼尽所有,也会把白清云挡在湘西之外。
前提是我必须留在湘西,出了湘西地界,她就管不着了。
我继续朝西北方向前行。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杨千文,你当真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