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原是不分昼夜,但画角和鬼车再到街市上时,却惊觉外面已是夜晚。
原来瑶国这座海城的光亮皆来自于城中心一座高塔上的明珠——渊海之心。
当陆地上日落时,渊海之心的光线转淡,海城便陷入夜晚般的黑暗,直到日出时分,方再次发出亮光。
画角惊叹,世间居然有如此宝物,不由得对阙笙想要寻找的东西越发好奇。
屋角檐下的各色灯笼渐次燃亮,遥遥望去,整个海市奇妙而瑰丽。
画角沿着街市向前游逛,身畔的鬼车却连声嚷着要回客栈。鬼车本来就怕水,见外面是夜里,越发惧怕。
画角趁机说道:“你不是还要寻妖大王的东西吗,待在客栈中怕是永远寻不到。要不然这样吧,你回去歇着,我代你去找如何?你只需告诉我是什么便可。”
鬼车白了画角一眼,说道:“大王命我亲自去找,他说只信我一人。”
鬼车口风太严,看来暂时是问不出来,只有暗中跟踪她了。
恰好先前在城门前结识的绿衣女妖提灯走了过来,微笑着和画角打了个招呼,说道:“明日瑶国王子要在珊瑚园宴客,我刚刚到海市去置了几样瑶国时兴的首饰。你瞧可好看?”
绿衣女妖说着,抬起手,露出缠绕在手腕上的一串珍珠手串。
画角赞叹道:“这串珠子晶莹饱满,光彩夺目,还是难得的粉色珠,衬得姐姐的手腕越发白皙。”
绿衣女妖顿时喜笑颜开。
画角问道:“我是被阿爹骗来的,不但没有备首饰,连新衣也没有。不晓得海市有没有成衣铺子?”
绿衣女妖扫了眼画角身上的衣衫,说道:“有的,海市有许多鲛纱做的衣裙。”
“海市距这里远吗?”
“不远的,往南走两条街就到了。”绿衣女妖说着,翩然向客栈而去。
鬼车见绿衣女妖进了客栈,瞪了画角一眼:“你置办什么新衣?莫非你想去珊瑚园赴宴,难道,你想做这瑶国的王妃?”
画角自然不想做什么王妃,但还是哄骗鬼车道:“倘若我做了王妃,寻物岂不更方便?”
两人一路向北走了两条街,并未寻到海市,却是越走越偏僻,眼前忽然现出一条大海沟。
画角忽然想起,云墟的南北与人间不同,她这是又迷失方向了。
正欲折返回去,忽听得有人长笑一声:“陆上来的小娘子,你们也是想做王子妃?”
说话者声音浑厚,纵然是在水中,声浪传来,依然震得画角耳朵嗡嗡直响。
她抬眼看去,却见一人自黑暗之中步出。
此人身材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个头。他的目光落在画角脸上,笑嘻嘻说道:“王子妃只怕你是选不上,不若做我蛟王的妃子如何?”
在海底遇到一只蛟龙,画角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口出狂言。
画角眉梢轻挑:“做你的妃子?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弃王子而选你?”
蛟龙阴沉沉的脸上,掠过一抹自得之色:“凭我个子比王子高,力气比王子大……”
蛟龙身子站得笔直,犹如一座小山丘一般,抬手幻出一杆长柄大刀,朝海底一拄,“凭我这把刀能把王子打趴。”
画角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蛟龙大怒,问道:“你笑什么?”
画角唇角微勾,慢悠悠说道:“你确定,你这把大刀,能胜过瑶国王子?”
“怎么,你不信?”蛟龙的大嗓门吼道。
画角摇了摇头。
蛟龙冷喝道:“你一个朏朏妖,居然敢瞧不起本蛟王,今夜,我便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蛟龙说着,陡然腾身,化作一条巨大的蛟龙,身子翻腾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巨目,卷起一道道海浪,排山倒海般向画角扑来。
一双利爪,似乎想要将画角撕碎。
鬼车吓得变了脸色,尖声喊道:“我就说不要到海中来,你瞧瞧,要死了吧。”
便在此时,巨浪之中,一道蓝光闪过,恰击在蛟龙的爪子上。
蛟龙庞大的身躯顿时向后被平平推开,一双利爪被斩断,猩红的血涌了出来。
蛟龙咆哮着翻腾,转瞬又化作人身,一张脸狰狞扭曲,大吼道:“是谁?”
“是本王子。”一道清澈的嗓音传来。
画角回头看去,只见身侧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正是今日先前见到的乘坐车辇的人。
方才不过远远一瞥,此时仔细看来,他一张脸美如冠玉,肌白如冰,尤其那双眼,竟是冰蓝色的,流转间波光潋滟,清澈明净。
他着一袭淡蓝色衣衫,衣袂在海水中款款摇曳,衬得他身姿挺拔俊秀,如同绽放在海底的一株优昙,清尘绝世。
“蛟龙,你说你这把刀能将本王子打趴?”他眯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