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安王身旁的宋牧面色一沉,冷喝道:“裴如寄,你怎能这么和王爷说话,还不快快赔罪!”
阙笙往日里对宋牧这个顶头上司言听计从,很是敬重,宋牧颇看好他。
当日傩戏祈福之乱,宋牧原本想将裴如寄拉入麾下,还是留安王谨慎,未曾得行。但在宋牧看来,当日裴如寄的表现显然是选择了留安王这边。因此,在宋牧心中,他俨然已是他们这边的人。
留安王李琮摆摆手,说道:“不碍事。”
他看向裴如寄,正色说道:“那日是本王失责,没有护好太子。本王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说太子失踪和姜娘子有关。倘若裴副统领有太子的消息,还望不吝相告。”
“那是自然。”阙笙慢悠悠晃着杯盏中的茶水,忽然笑了起来,浑然没了方才的恭谦之意,一副懒散不屑的样子,“如今圣上伤重,说不定哪一日便会乘龙升天,康王李邺是个不成器的,还曾犯过大罪,江山是定不能交到他手上了。倘若太子再有意外,王爷便可名正言顺登基了。”
宋牧不可思议地望着裴如寄,喝道:“裴如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口出狂言。”
李琮抬手制止宋牧,似乎并未将裴如寄的出言不逊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看来裴副统领对本王有些误解。”
阙笙慢条斯理品了口茶水,啧啧称赞道:“好茶,这茶口感醇厚,王爷不愧是雅人,不但擅画精弈,连茶道也如此精熟。不过,王爷新娶的那位毁了容颜的小娘子,可懂这些?王爷独身这么多年,最后却不得已娶了一位无才无貌的王妃,可惜了王爷的一身才情。”
李琮新娶的小娘子正是宋牧的亲妹子宋圆,听到阙笙的话,他再也忍不住,喝道:“裴如寄,今日我断不能饶你。”
宋牧觉得自己往日真是瞎了眼,怎地觉得他是可靠之人。
阙笙根本没将宋牧的威胁当回事,冷笑着说道:“我说的俱是实情,宋统领何必动怒。你的阿妹,难道及得上宁平伯萧家的小娘子?她可是棋绝。纵然及得上,恐怕万万及不上她的姑母萧素君,她不但棋技高超,绣技也超绝。”
李琮再也无法保持淡然的姿态,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神中有何前所未有的锋锐,失声喝道:“放肆!”
阙笙笑了笑,当真闭口不言。然而,方才那番话却已彻底惹恼了宋牧。他剑指阙笙,一字一句道:“我阿妹为何要与她们比?我阿妹如今已是留安王妃,岂能容你言语辱她。今日,我断不能让你活着出凤阳楼的门。”
阙笙斜睨了宋牧一眼:“就凭你?自不量力。”
他目光一转,看向李琮:“还是王爷瞧得起我,早已在凤阳楼布下了诛妖大阵,且让我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才七名伏妖师,如此说来,王爷还是低估我了。”
留安王李琮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波光。
阙笙留意到了,眯眼问道:“怎么,难道不是七个人,是本座数错了?”
宋牧听到阙笙说本座,霎时吃了一惊,手持宝剑向后退了一步,随后似乎又觉得不妥,战战兢兢上前护住留安王,问道:“裴如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如寄微笑着看向留安王:“王爷想必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出动这么多团华谷的伏妖师了。莫非是姜画角临走前告知王爷的?不对,她那日匆忙离去,怕是来不及,那便是伴月盟的人了。”
话音方落,自窗子里悄然无声地跃进来两人,正是团华谷的宁芷和阿绒。门口处一阵脚步声响,显然也已被人守住。
阙笙缓缓放下手中杯盏,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听闻团华谷女弟子偏多,果然如此。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团华谷的女弟子生得都如此美貌。”
宁芷已四十多岁,早已对容貌的夸赞无动于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阙笙,对留安王李琮说道:“王爷先走,容我等留下伏妖。”
李琮并未离开,淡淡说道:“不忙。他暂时不会害我。”
李琮凝眸注视着阙笙,问道:“我说的可对?”
阙笙失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你恐怕永远不会知晓,我为何留你一命。”
他眉梢微挑,神色忽然一怔,眉头拧在了一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怪不得王爷不怕本座,原来是请了后援,如此,本座先走一步了,失陪!”
阿绒冷哼一声说道:“此间已设有诛邪阵,只怕不是你想走便能走的。”
阿绒说完,却见裴如寄忽然闭上了眼。正诧异间,忽觉窗畔一片光影波动,现出一道人影。
刹那间,众人只觉沉沉的压迫感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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