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策马向前疾奔,楚宪带着几名伏妖师和数名枢卫紧随其后。一众人自街道上疾驰而过,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天枢司一旦以这样的阵仗出行,那必是有妖要缉拿,人们不免议论纷纷,却无人敢跟上去瞧热闹。
到了裴府门前,画角勒缰下马,点了几名伏妖师,命他们守在裴府周围。楚宪使了个眼色,一名枢卫上前,挥拳便要砸门。
画角抬手制止了他,亲自上前叩门。
再怎么说,裴伯父和父亲是世交,她事先没有招呼就上门,已经很失礼了。
守门的护卫打开门,认出画角是他们府中三郎君曾经退婚的小娘子,看到她如今一身官服,又瞥见她身后蓝衣的伏妖师和玄衣黑甲的枢卫,不觉吃了一惊。
画角亮出天枢司的令牌,说道:“天枢司办案。”
护卫一脸懵地让开门,画角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楚宪瞥了护卫一眼,冷声说道:“裴夫人如今在何处?还不带路。”
护卫被楚宪的气势所迫,慌忙引着他们一行人向后院而去。以防其他人报信,画角命枢卫将其他护卫皆控制住。
画角瞬间明白裴承方才话里的意思了,他说画角是不是弄错了。
显而易见,裴夫人已经疯魔了。
她神色迷蒙地望着众人,喃喃说道:“你们是谁?你们是来毁掉我这些的吗?不行……”
她坚信自己没有弄错。
画角上前施礼,寒暄了几句,说道:“裴伯父,是晚辈失礼了,原该提前知会一声,实在是事情紧急没顾得上。是这样的,我有要事需见裴伯母一面。”
“阿角,出什么事了?”裴承扫了眼天枢司众人,目光落在为首的画角身上。
“裴夫人?”画角惊讶地喊了声。
正是数日前还鲜妍如的裴夫人,她的脸失去了丰盈的水色,便如那一朵朵枯萎的曼陀罗一般,布满了细细的纹路。
裴夫人不语。
裴承引着众人在院内站定,朝着丛中唤了声,只听一阵悉悉簌簌的轻响,自丛中转过来一个人。
“树仙?”画角蹙眉,又问道,“哪里的树仙?”
画角安抚裴夫人,说道:“裴夫人,你不必惊惶,我问你,这府中的曼陀罗,可是你栽种的?是谁让你在府中栽种曼陀罗的?”
裴承点了点头。
裴承说着,率先入了院内。
画角缓步走上前,裴夫人看到画角,双目忽然变得通红,整张脸也扭曲了起来,张开手就朝画角的脸抓了过来。
只见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老的惨白面孔。
“你是谁?你的脸怎么这么年轻,为什么?”她抬手欲要将画角的脸抓破。
裴承在官场混了多年,一扫画角身后的伏妖师和枢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天枢司缉拿的罪犯,纵然不是妖也和妖有关,想到此处,他的脸色微变。
她看向裴承,说道:“伯母的确是失心疯,并没有中邪的迹象。”
如今已是七月半,她原本以为能看到盛开的曼陀罗,但却没有,那些株都已经不见了。
她一袭秋香色的长裙曳地,铺展在地面上,披散着长及腰间的头发,不过,乌黑的发丝中夹杂着根根白发。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时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她低低的说话声:“哎呦,你怎么也枯了。”
一阵风过,瓣簌簌坠落,她忽然尖叫起来:“不要,不要老去。”
裴夫人想了想说道:“庙里边的。”
裴夫人显然是因为极大的刺激,导致人疯魔了。
一院子的曼陀罗,不过,皆已枯萎,整朵好似猛然失去了水份,枯死在枝头上,这状况令人瞧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我上次来,伯母还好好的,她是何时变成这样子的?”画角看向裴承。
她便如护着鸡崽的母鸡一般,张开胳膊护着后面的曼陀罗,脸上神色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你们不能把它毁掉,它能让我的脸变好看,它能作药。”
裴承长叹一声,想了想说道:“你伯母这失心疯已有些日子了,算起来,和这曼陀罗枯萎有些关系。”
然而,听无支祁说,妖王阙笙惯会是使年老色衰的妇人恢复青春,便晓得,裴夫人纵然不是妖,也和阙笙必是有关系的。
裴承指了指院内,说道:“她在里面。不过,阿角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好似呵护着珍宝般,小心翼翼打量着面前那朵枯萎的曼陀罗。
裴夫人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树仙,树仙说这做药丸,还说,能让我……让我永远美貌。”
上回画角见她时,她还是如双十年华的小娘子一般,明明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画角当时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晓得有些人驻颜有术,的确显年轻。
画角道:“伯父,您晓得我是伏妖师。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