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的目光透过飞舞的发丝,静静落在虞太倾抬起的手指上。
虞太倾迟疑了一下,指尖微颤,好似被她的目光灼伤了一般,慢慢撤了回来。
他垂眼说道:“炼制鬼煞,需恶魄阴魂无数。你阿姐身为伏妖师,自然法力不弱,能强行摄走她的生魂的摄魂大法,需极强大的妖力,并非一般的妖物能够做到。这回的妖物恐不好对付,你须小心谨慎些,万不可大意。”
这般絮絮叨叨的叮嘱,除了阿爹阿娘,她也只有在林姑跟前听到过。
画角越听心中却越发难受。
倘若两人日后注定不在一起,这样的关心无疑就是毒,让她肝肠寸断的毒。
画角嗯了声,平静而疏冷地说道:“我会的,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她转身欲走,虞太倾却忽然侧身行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他忽然牵唇笑了笑,说道:“我晓得你在担忧什么,你不必怕,我不是他们说的妖王,更不是作恶多端的妖,你只管放心吧。”
他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形如玉钩的莹白色玉石递了过去。
玉石通透清亮,细细弯弯的一钩,好似新月一般。一端系着丝绦,显见是他平日里挂在脖间的。
“若是遇到危险,可握紧这枚月晕施法,轻呼我的名字,我便会很快赶到。”
原来这玉钩的名字叫月晕。
画角待要推辞,虞太倾已经将月晕放在她掌心。
他生怕她不肯收下,转身出了亭,分拂柳而去。
画角轻叹一口气,轻轻握住月晕,温润中透着一丝冰凉,缓缓沁入到心中。
她抬眼仰望天空,只见夕阳已落山,淡灰色的云层罩住了天空。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一阵风来,枝影影绰绰摇曳,满园芬芳逐渐被沉沉暮霭笼罩。
清晨时分,天色阴霾,空中堆积着厚重的云层。
空气里流淌着一股闷热,画角推开窗,院子里,海棠树的叶子也无精打采地垂着。
阑安城已接连几日都是这样阴沉的天气,这和整个京城的气氛倒是很契合。
天枢司擒拿了多日的妖王阙笙依然下落不明,每日还不到亥时,京城便开始宵禁。
禁军和伏妖师在城中四处探查,普通的百姓一入夜便锁紧门扉不敢再出门,就连比较热闹的平康坊一条街,夜间也是寂静如死。
就在人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战战兢兢过下去时,一个好消息从东宫传来。
前几日的选妃因太子李幻出事而暂时停了,最终入选的几位小娘子起初一直被留在宫中,后来又被打发回府,太子妃究竟落谁家,皇家也没有公布。
如今,太子李幻身子已大好,选妃结果也要公布了。皇帝下旨,最后入选的小娘子们皆充到东宫。
这回选妃,原本是为了太子和康王选妃,可是出了贤妃这件事,康王连纳妃的资格都没了。
为此,朝中一些素来支持康王的大臣纷纷上书,为康王陈情抱屈。说是贤妃之案,康王并没有参与,且根本不知情,到如今已被禁足数日,也该解禁了。
皇帝格外开恩,下旨解除康王的禁足。太子李幻听闻此事,特意邀请康王在册封太子妃那一日,到东宫去观礼。
“倘若我是康王,我是万万不会去的,这不是羞辱人吗?”雪袖不满地说道。
画角坐在妆台前,抬手抚了抚发髻,将琵琶簪戴上,对镜照了照,笑着说道:“你既这么想,想必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如此就够了。”
“够什么了?”雪袖疑惑地问道。
画角笑而不语。
雪袖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原本该是自己的嫔妃,如今都成了太子的,你说康王能不气吗?太子殿下居然还让康王去观礼,这明摆着是要让他难堪。”
画角挑眉说道:“你没说错。”
姜如烟走上前,将一件木兰色撒裙在画角身上比了比,问道:“阿角,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吗?我扮成你的婢女可好?”
画角接过裙子,说道:“阿姐,你的模样妖物见过,你还是留在府中好生歇息。伊耳和唐凝已经事先入了东宫,公输鱼扮成我的婢女过去,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这回我定会将害你的妖物擒拿。”
画角换好衣裙,问道:“阿姐,你再好生想一想,那妖物除了衣衫华贵,可还有别的特征?”
姜如烟摇摇头:“那妖物很是谨慎,每次见我时,脸明显是假的,我从未看到过他真正的模样。其实,我那时并不知他是妖,因为他看着明明就是人,身上没有丝毫妖气。”
画角无奈地叹气,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阿姐不下百遍,也没指望姜如烟能想起来什么。
“不过,”姜如烟忽然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件事,他会食人。”
画角微微一愣。
一个会食人的妖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