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画角问道。
章回看了画角一眼,见她脸色惨白,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还有人说,怪不得京城那么多小娘子心仪于他,大约都是被他施了妖法勾引的。”
“也有人说,说不定皇帝也被他迷惑了,要不然他怎么能做天枢司都监?让妖王去做伏妖的官,真是笑死人。怪不得自从他做了天枢司都监,莫说他去诛妖,整个天枢司都没见擒拿过妖物,恐怕都被他暗中放走了。”
……
章回将听到的流言蜚语一个个地复述给她。
画角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
她觉得自己头脑中空空的,好似所有的想法、思绪都已经离开脑子出走了。
公输鱼和唐凝担忧地看了画角一眼。
她们知晓画角和虞太倾的关系。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
过了好久,画角才轻声问道:“他呢,是死是活?”
虽说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但手却紧紧攥住了袖角。
章回的眉头一直皱着,到此时都没有展开,看着画角低声说道:“听说是逃了。”
画角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慢慢透出一口气来。
她诛妖降怪这些年,
这会儿,头脑似乎瞬间活泛了起来,各种想法忽然都冒了出来。
“说虞太倾勾结贤妃?倘若他是妖王,至于如此费尽心思去害太子吗?图什么呢?难不成他还想扶持康王做皇帝?”画角愤愤说道。
“再说他的容貌,是谁说生得俊就是妖了?章兄,你伏妖也不少,大多数的妖都是丑陋的吧。”画角冷然说道。
那些人,当不晓得他是妖时,看他的目光都是直的,把他夸成天上有人间无的谪仙。
章回定定看着画角,晓得她心中不好受,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画角冷笑道:“说什么他没诛过妖,妆奁妖、梦貘还不是他擒拿的,若不是他,梁骜早归了西。”
话一出口,画角忽然顿了下,只觉得被怒意充斥的火烧火燎的肺腑内好似被清凉的泉水灌过一般,有些凉爽。
“他若是妖王,为何……为何还要诛妖?”画角喃喃问道。
如今想来,当日他们一众人被困在梦貘的噩梦中出不来,救他们的人,就是他无疑。
九绵山那座被削平的山头,也只有他才能办到。
“他为何又要救我们?”画角再次问道。
其实,仔细想来,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他若当真和贤妃勾结,为何要到荣华宫去冒险?那不是自投罗网,等着被抓吗?
“他为何又要救我?为何不惜将阴魂恶魄渡入自己体内,只为了救姜如烟?”
这问题把章回难住了。
唐凝有些不忍心地说道:“盟主,也许,他也不晓得自己是妖?也或许,他有更大的图谋,牺牲一两个妖取得信任,对他而言是值得的。”
这句话犹如一瓢凉水兜头泼下,画角再次心如死灰。
“取得信任?谁的信任?是我吗?”画角看向唐凝,“所以,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唐凝有些不忍看画角惨白的脸色,慢慢转过了头,轻声道:“盟主,我只是胡乱猜测的。”
一直未曾说话的公输鱼忽然说道:“虞都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退一万步说,纵然是妖,我觉得他也没有坏心,他也是真心喜欢盟主的。说什么他魅惑人,盟主,身为伏妖师,你觉得他魅惑你了吗?”
画角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应当说,是她魅惑他才对。
她送他熏香送他,还承诺“长相厮守、此生不渝”,还说要永远护他。
章回说道:“不是妖王似乎不太可能了。听周陵说,雷言恰好擒拿了无支祁,那无支祁已经指认虞太倾是他的主人。”
公输鱼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他就是那个龙汉初劫时凤族唯一活下来的一只金凤凰阙笙,他身上有一根女娲送她的补天石作成的翎羽?”
章回点了点头。
画角忽然心中一窒。
阙笙。
他的名字?
可是,他为何说自己是千寂?
一室沉寂。
空念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说道:“施主,令表姐已经苏醒。”
画角心中一喜,匆忙起身,随着空念向禅房而去。
日光晴好,缕缕日光透过斜开的小窗,映在禅房的床榻上。
姜如烟半靠在床榻上,苍白的脸透着一丝憔悴。
在远尘庵所住这几日,她的魂魄一直是离体的。若非唐凝和公输鱼一直以术法护她心脉,吊着她的气息,人只怕早就已经没了。
画角一进屋,在看到姜如烟那一瞬,眼眸微微一热。
她快步行至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