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发誓时,必定是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违背誓言,尤其是毒誓。
画角亦然。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的话她都说出来了,可见当时她是心意已决。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改变心意,要违背自己的誓言了。
画角在不得好死和亲吻间权衡了一瞬,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虞太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猛然搂入怀中。
画角被迫仰头望着咫尺之间虞太倾的脸。
明媚的日光透过摇曳的枝映在他脸上,或许是沾染了瓣的嫣红,他漆黑的眸泛着潋滟的艳色。
他明知故问,俯身将唇凑在她耳畔,一字一句低声问道:“你方才说要做什么来着,为何要逃?”
画角眼珠转了转,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我很害怕。”
虞太倾牵唇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这会儿倒害怕了,你倒是说说,怕什么?”
画角眉梢轻挑,缓缓说道:“这要说起来,可就太多了。我怕杖二十,也怕徒一载,更害怕蹲大狱,尤其还是天枢司的烈狱,也不晓得是蹲两年还是五年。我更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虞太倾盯着画角的脸,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说个不停,将他当初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全部还给他了。
他若是早晓得会有这么一天,当日便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她在男女情事上,表现得有些迟钝,但是,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小娘子,一旦让她抓住了理儿,就是得理不饶人了,分外棘手。
他只好搂紧她不肯放,慢慢凑近她低语道:“你我如今是情人,如此便不算非礼,所以你怎么做都无碍,不会下大狱,也不会天打雷劈。”
“那不行!”画角说道,“我发了毒誓的,我可没说你我有情就可以了,总之,我可不想被天打雷劈,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画角一面说,一面用力去推他。
虞太倾忽然笑起来。
他就晓得她不会轻易饶了他。
别的小娘子谈起这个,只怕脸都会羞红了,她却不然,这是揪住他的小辫子不准备放了。
虞太倾笑道:“我来还不行?”
画角依然摇头。
虞太倾轻叹一声,微扬的眉梢带着一丝缠绵,柔声说道:“我原本已想好,待我自崇吾山回来,便奏明圣上,让他为我们俩赐婚。如今看来,我是不是应当即刻入宫,求圣上赐婚更好,如此,你成了我的夫人,你那毒誓是不是就破了?”
清风拂面,吹动她耳畔的发梢,她抬手拢了拢头发,不经意般回首瞥了一眼,只见青蛇蔫蔫儿地趴在池畔,似是游不动了。画角猜它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太过震惊吧。
绿头鸭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黑豆眼中充满了惊诧。
画角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可能和绿头鸭差不多。
她抬头问道:“你……这是在向我求亲?”
虞太倾盯着她晕红的脸,没想到方才还脸皮极厚的她这会儿居然脸红了。
他俯身低语:“自然是的,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画角轻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虞太倾缓缓松开手。
画角挣脱他的胳膊,慢慢舒了口气。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是她先喜欢上他的,可是,她这会儿居然不晓得,她到底该不该答应他的求亲。
她是伏妖师,姜家的大仇还未报,化蛇和它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还未曾查出来。
这样的她,能接受他的求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