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原野,放眼望去,皆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
天空彤云密布,雪片凌乱飞舞。
一只鹰隼伸展着翅膀自空中滑翔而过,它俯瞰着白茫茫的雪原,犀利的鹰眼中映出一群身着服厚衫的人。
他们跪在雪野上,嘴里喃喃自语,在冲着一只怪兽匍匐跪拜。
那怪兽形似马,却有着龙头、麟角、牛眼、狮子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踱步,乃是一只巨大的麒麟。
——深山中,雨水自空中怒泻而下,整个大山都隐在茫茫雨雾中。
一夜风狂雨骤,清晨,氤氲的水汽自山中腾起,处处烟气缭绕。
数道混合着断枝的细流沿着山路冲下,空气里充斥着清新的香和土腥味。
一大片紫藤株开得正盛,叶上皆是滚动的雨珠。
忽然,叶摇曳,水珠啪嗒啪嗒滚落而下。
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自叶后探出头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伸爪挼了挼狐脸上湿淋淋的绒毛。
——阑安城,都监府中。
日光映照在池面上,碧波荡漾。一群群红色锦鲤在池中游来游去,自在悠然。
一只小青蛇忽然闯入鱼群中蜿蜒游弋而过,惊得鱼群四散而逃。小青蛇一路游到了岸边草丛中,草丛中栖息的鸭子吓得嘎嘎乱叫。
唯有绿头鸭淡定地瞥了一眼小青蛇,继续趴卧在草地上。
时令已是六月,天气渐热。
海棠树越发郁郁葱葱,树冠犹如一把巨伞,几欲将半个院落遮住。
阶下的石榴树上绽放着火红的朵,红玛瑙一般点缀在碧绿的叶间。
画角坐在廊下的桌案前,正在做木犀香。
林姑说,这是一种山僧经常熏焚的香丸,也常被学子们用来做醒脑香。
画角认为,倘若将此香送给虞太倾,自然不会被他误会有别的意思。
她按照香方,将所需的香料备齐,极是认真地制作起来。
这些时日,她制香的技艺也算是渐入佳境,分外娴熟了。
画角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虞太倾了,自从他自天枢司卸任后,便未曾在阑安城公开露过面。
虽说,旁人不晓得虞太倾为何要卸任,画角却心知肚明。
他原先的身份本就很尴尬,传言说他的生身父亲不是南诏王,但那时,他至少还是皇帝的外甥,太后的外孙。
如今,他又是谁?
皇帝又如何能放心让他留在天枢司做事。
画角也总算明白,为何太后会派曲嬷嬷监视他,应是生怕他将实情说出去,也惧怕他和萧家有联系。
画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香料。
这些日子,她派周陵到狱中偷偷去见过一次萧秋葵。
周陵还留在天枢司跟着楚宪,偶尔也能寻到机会到狱中。但是,他并未从萧秋葵口中打探到化蛇的下落。甚至,萧秋葵根本没听说过化蛇。
想来,化蛇也不会亲自和萧秋葵接触。不过,周陵倒是意外地打听到,萧秋葵身边的那个婢女阿绒是团华谷的伏妖师。
团华谷是和云沧派齐名的伏妖门派,这些年因着云沧派势大,团华谷弟子一直避世而居,行踪难觅,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中?
画角将香料捣好搓成香丸,正净手时,收到了虞太倾派人送来的回帖。
前几日,画角一连向都监府送了好几回帖子,今日总算收到了回应。
画角和虞太倾的会面约在了曲江池的望江楼。
上一回,她作为伴月盟盟主和他在此见面时,便觉得到了夏日,曲江池中荷盛开,风景定是很美。
到了曲江池,画角有些傻眼。
的确如她所想,美景如画,荷叶田田铺满了半个曲江池,荷正是盛开之时,深红浅粉,红艳耀目。
只是,人太多。
阑安人都晓得曲江池的荷已到期,达官贵人们乘着马车,平民百姓步行,都到这里来赏荷。
石桥上人挤人,水面上小船挨着画舫,岸边货郎、小贩的货摊摆了一条路,售卖茶水、吃食、糕点,还有香囊、风筝和玩物。
画角原想着和虞太倾在曲江池上泛舟采荷,貌似有点难。
她准备租一艘船,但小船没有了,只余一艘画舫,虽然不算特别大那种,然而,只有她和虞太倾,似乎有些浪费。
最主要是,略贵,画角有些肉疼。
她犹豫再三,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终于咬了咬牙,掏了银两,又命郑信和郑恒去备了些吃食和鲜。
虞太倾到来时,便见一艘画舫停靠在岸边,船两头的甲板上摆满了一枝枝的荷。
船舱内有铮铮的琵琶声传出。
狄尘说道:“听闻曲江池上的船娘很出名,她们撑一艘乌篷船,在船上抚琴鼓瑟,招待客人。原以为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