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安城外,曲江水畔,有一座望江楼。
楼高四层,东临曲江,西临梅林,是阑安城达官贵人在曲江游玩必去的酒楼。
画角和虞太倾的会面便定在了望江楼。
章回不放心天枢司,担心双方会面会谈崩,望江楼便于隐藏逃脱。因此,提前一日预定了望江楼的雅阁。
此时,画角和公输鱼已率先入了雅阁。雅阁不算大,但窗子却很大,是三扇的槛窗。推开窗子,外面曲江池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已是暮春,水面上有团团的荷叶漂浮,画坊、乌篷船、小舟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曲江池岸边垂柳依依,江冶艳。一阵风拂过,瓣漫天飘飞,一辆华丽的马车穿过海,徐徐向望江楼而来。
画角和公输鱼相视一笑,虞太倾到了。
***
虞太倾带着狄尘在店小二引领下步入雅阁,只见屋子虽小,但很是雅致。
因是临江而建,又是最高层,宽大的窗子敞开着,江风自窗吹入,吹得人衣袂飘飞。
一个身着藕色浅红上襦,系着黛色缎裙的老婆婆坐在雕矮几前,听到动静,转过脸来,朝着虞太倾微微一笑。
老婆婆的面容虽是着意妆饰过,但毕竟是上了年纪,整张脸便如风干的橘皮,褶皱遍布透着一丝黯淡。
虞太倾想起雷言说起的传言,伴月盟的盟主是一个老妪,她的法力皆因吞食妖丹而获得。但真的见到了,他还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这么老。
虞太倾拱手施礼,问道:“可是伴月盟盟主?”
老婆婆笑了笑,唇上口脂涂得太浓,红得有些刺目。她微微欠身回礼:“虞都监,幸会,老身是伴月盟主夜阑。”
虞太倾颔首道:“仓促求见,倒是给盟主添麻烦了。”
老婆婆比了个手势,示意虞太倾坐下,抬手斟了杯茶推到虞太倾面前,笑着说道:“久闻虞都监大名,早就想慕名一见,但我们伴月盟不似天枢司,江湖不入流的派别,倒未曾想到虞都监会约见老身,不知有何事?”
她话说的谦逊,语调却隐隐透着一丝孤傲狂妄,丝毫没有小门小派的卑微之意。
虞太倾静静听着,微微笑道:“不晓得夜盟主可曾听闻,近日在阑安发生的两起妖物害人的案子。”
老婆婆直直盯着虞太倾的脸,幽幽一笑,说道:“听说过,虞都监来此是与案子有关?”
虞太倾手指捏着茶盏,径直说道:“马上就到浴佛节了,我想请伴月盟出手相助,擒住妖物。”
老婆婆愣了一瞬,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虞都监,天枢司人才济济,何需我们伴月盟相助,再者,这与我们又有何好处?”
虞太倾的目光在老婆婆的脸上流转一瞬,起身走向窗畔,倚窗而立,下临碧水,江风吹得他衣袂翻卷,衬得他面庞冷静而肃然。
“好处自是有的,不过,我倒想问一问,夜阑盟主让一个傀儡人出面,难道这便是伴月盟的待客之道?”
画角闻言心中吃了一惊。
此时,她和公输鱼皆藏身在巨大的屏风后,由着公输鱼操纵着傀儡人老婆婆和虞太倾对话。
这傀儡人的脸原本是和公输鱼的脸是一样的,这两日公输鱼临时给换了个头,做成了老婆婆的样子。或许是太过仓促,老婆婆的神情不够自然,才让虞太倾看了出来。
画角在屏风后呵呵一笑,依然以老婆婆的声线说道:“虞都监,听闻您去年才到天枢司任职,想必不晓得,我们伴月盟这几年一直受天枢司打压,老身我怕露了面,日后被你们天枢司的伏妖师给害了。”
虞太倾倒也不恼,说道:“也罢,既然盟主不愿相见,倒也无妨。方才你问,与你们有何好处,我想问问盟主,听闻伱们伴月盟的伏妖师在四处寻找大妖化蛇,不晓得可是找到了?”
画角蹙了眉头,看来他们伴月盟寻找化蛇动静大了些,虞太倾居然都听说了。
她轻笑着说道:“虞都监说笑了,化蛇乃上古之妖,早已灭绝,我们伴月盟怎会寻它,难不成死了上万年的妖还能复活?”
虞太倾面色一顿,微笑着说道:“灭绝了自然不会再复活,但它们也许本就没有死,何谈复活?”
此言一出,室内归于一片死寂,只有江风拂柳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画角愣住了,心中隐隐觉得他说的话是对的,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倘若此话为真,梦貘和穷奇不是复活,而是本就未死?那它们先前又去了何处?
公输鱼也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记了操控傀儡人,老婆婆坐在案前,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画角蹙眉问道:“虞都监何出此言?”
虞太倾自窗畔转身,眸光一转,自老婆婆的身上落在屏风上,缓缓说道:“上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恶妖食颛民、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