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禀道:“虞都监,姜娘子说您先忙,她在外面候着,待您忙完了再见她也不迟。”
枢卫言罢,躬身退了出去。
虞太倾又翻看了会儿案卷,起身行至窗畔,透过槛窗望向外面。
只见画角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
油纸伞的伞面是浅红色的,犹如一朵盛放的红莲,在雨雾中飘浮着。
虞太倾起身将挂在一侧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掀帘走了出去。
画角看到他出来,忙举着伞迎了过来。她踮起脚,将伞竭力朝他的头上举。
虞太倾愣了一瞬,低眸望向她,一脸疏离淡漠,径直向外走去。
画角身量比虞太倾要矮,如此举着伞,甚是费力。但她举得很殷勤,好生追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那谨慎小心的样子,简直像在给皇帝打华盖的宦官。
“虞都监,你要出去吗?去何处,我送你过去。”她问道。
虞太倾顿住脚步,垂眼看着她说道:“本都监有事要外出,你有何事,在这里说吧。”
画角举了举左手,虞太倾这才看到她手中拎着一个布包。
“都监昨日到府中,林姑说原本是要送你一盒香丸的,但你走得急,没顾得上拿,我今儿特意给你送了过来。”
虞太倾长眸微眯,不徐不疾地说道:“林姑说要送姜娘子制的香,结果取来的却不是。林姑大约觉得如此欺骗有失体面,没好意思再送而已。”
画角笑了笑,说道:“今儿带来的,的确是我制的。”
今日一早,画角将前些日子所制的鹅梨帐中香的香饼取了出来。
原本要放置月余方能阴干,但她想要送给虞太倾,便提前取了出来,在廊下生火,打算烘干。
当时制好塑形时,林姑要她用模,她嫌麻烦,便用手揉成了丸状,又压成了圆饼。用她的话说,反正投入到熏炉中,焚完皆会化成灰,不整那些虚的,只要香气好闻便可。
这回取出来一看,香饼大小不一,很难入眼。
她挑挑拣拣取出来八枚大小一致的,放置到锅内烘起来。岂料,香饼上很快便被烘出了裂纹。
画角哀叹一声,只能矬子里拔将军,挑了一些能看的,放在了瓷盒中。
虞太倾闻言,清眸微眯,漆黑的眸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深邃。
这时,有枢卫送了油纸伞过来,虞太倾接过撑开,径直朝天枢司外行去,边走边说道:“姜娘子若是只来送香,再无其他事,便回去吧,我府中自有宫中调香师制的香丸。”
画角举着伞随着虞太倾出了天枢司,见他掀帘上了马车,追上去说道:“虞都监,我其实还有其他事禀告,是关于案件的。”
虞太倾望着她略作沉吟,说道:“既如此,你且上车吧。”
画角上了马车,神色微凝,说道:“不晓得都监可有在棚中发现嬴鱼?”
虞太倾点了点头:“倘若是这件事,倒不必姜娘子告知,枢卫也有发现。”
画角蹙眉又道:“那都监可曾注意到,牡丹宴上,曾有蛮蛮鸟出现。这种鸟向来居于深山,极少在人烟鼎盛处现身。茵娘出事那日,我在凤阳楼外等候,也看到有几只蛮蛮鸟栖息在屋檐上。”
虞太倾若有所思地蹙紧了眉头,显见并未注意到。
画角提醒道:“事出反常,想必是有原因的,虞都监查一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虞太倾点点头:“如此,多谢了,倘若再无其他事,还请姜娘子到自己的马车上。”
画角嗯了声,将手中的布包打开,自里面取出一个瓷盒,放置到马车的桌案上,说道:“最后一件事。既然说了要送香丸,总不能失言,都监若是嫌弃,便请扔掉吧。”
虞太倾打开瓷盒,看到大小不一,有的裂纹的香饼,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但清浅的不着痕迹。
虞太倾将瓷盒合上,说道:“这个闻起来有些甜腻,你觉得适合我熏香?”
画角忙道:“这香不是熏衣服的,这是鹅梨帐中香,是点在房中助眠的。”
虞太倾眉梢动了动:“这香你送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