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没,天色渐黯。
陈伯指挥着护卫将廊下的灯笼升了起来,婢女也将屋内的火烛燃亮。
林姑引着两人落座,吩咐婢女重新沏茶。
裴如寄撩袍坐下,熟稔地问道:“林姑,你家娘子这几日都在府中做什么?”
林姑瞥了虞太倾一眼,斟酌着说道:“小娘子虽说在养伤,却也没闲着。每日里不是抚琴,便是制香,也会看看书。”
裴如寄哦了声,笑问道:“原来姜娘子还会制香?”
虞太倾端起茶盏饮茶,闻言眉梢微微挑了挑。
林姑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娘子自小聪慧,学什么都快,她会的技艺多着呢。就说制香吧,也是今年方学起来,头回制的香就极好。”
林姑说着,朝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去我屋里把娘子新制的藏春香取来。”
婢女面现疑惑,心说没见小娘子制过藏春香,瞧见林姑的神色,顿时心领神会。
片刻后,婢女捧着一个雕木匣进来。林姑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颗棋子大小的海棠形状的香丸。
林姑拈起两颗,分别递到虞太倾和裴如寄手中,说道:“这是娘子所制的藏春香,燃之如身在溪畔林间,令人神清气爽,最适宜在书房燃之,用以提神。两位若是不嫌弃,我一会儿命人装起来,带回府中。”
裴如寄拈着香丸闻了闻,说道:“我虽不懂香,但这香质地细腻,淡香沁人,头回制的香就这般好,的确令人惊艳。”
虞太倾将手中的香丸放入木匣中,淡淡说道:“香是好香。”
但是不是画角所制,他表示存疑。
林姑将香丸收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觉得小娘子这情路或许不会太顺遂。
这时,一名婢女在门口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正是林姑方才打发了去请画角的婢女。
林姑以为画角不肯过来,心中着恼,问道:“何事?”
婢女目光闪烁道:“林姑,小娘子晌午起来就出门了,这会儿还未曾回来。”
林姑气得咬了咬牙,没想到画角伤刚好就偷溜出去了,但在客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掩饰性一笑,说道:“瞧我这记性,我倒忘了她出门了。”
林姑说着,让两人稍坐,她自去备膳。
林姑一走,室内只余虞太倾和裴如寄俩人坐在堂内的八仙桌两侧。
虞太倾心情似乎不太好,并未言语。
裴如寄原本还想寒暄几句,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攀谈,一时也沉默。
屋内一时静谧,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姜画角便在此时进了院,她是偷溜出去的,回来时也是翻的墙。
她自墙头翩然跃下,动作完美地落地,鬼鬼祟祟四处瞧了瞧,见并未有人看到她,拍了拍身上浮尘,缓步向厅堂而去。
她挑起屋帘,便见屋内坐着两个人。
淡淡的灯光映照下,一人朗朗如日,一人皎皎如月。
画角一愣,只见虞太倾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一瞬间有些慌神,情不自禁便退出了屋子,就连裴如寄在屋内喊她也未曾理睬。
林姑引着婢女们端着盘盏过来,一眼看到画角,笑了笑,说道:“娘子,你回来了,快些过去洗漱,稍后过来用饭。”
画角哦了声,晓得逃不掉,洗漱罢入了厅堂。
林姑指着虞太倾和裴如寄中间的位子说道:“娘子,快些入座吧,让客人等你这半晌。”
画角定了定神,走到桌前落座,微笑着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地两位竟结伴造访?”
裴如寄说道:“自是惦念阿角妹妹,过来探望。”
裴如寄一直都是唤画角姜娘子,这会儿忽然改了称呼,画角有些猝不及防。
虞太倾听了,目光微微一凝。
林姑看出虞太倾脸色不虞,忙对画角说道:“娘子,招待客人啊。”
又问虞太倾:“虞都监,伱爱吃哪个菜,让娘子夹给你。”
虞太倾含笑说道:“不必麻烦了。”
画角执起公用的箸子,夹了一块绣球鲈鱼肉放在了虞太倾面前的碟子里,看了眼裴如寄,不好厚此薄彼,只好雨露均沾,于是,夹了块琵琶鸭放在裴如寄碗中。
裴如寄道了声谢,问道:“听林姑说,你这几日都在府中看书、制香,不晓得都看了什么书?”
画角哦了声,想了想正欲说话,便听虞太倾淡声说道:“自是有图画的书。”
画角一噎,晓得他说的是春宫图。
以往倒是没什么,今日听他提起,不知为何脸颊竟是红了起来。
裴如寄却不晓得,追问道:“什么有图画的书?”
画角想了想,厚着脸皮胡诌道:“这两日我得闲了也会绣些东西,每日里翻那些绣样书,可不是有图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