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语笑道:“你表弟能娇气,也是因为家里有娇气的条件,哎,其实我也想娇气呢,只是家里没这条件罢了。”
冯美娘听得捂嘴笑了。
众人说笑一阵,苏二郎回来,说冯家的厨子已经在烧菜了,不一会儿就能开席。
众人便离了银楼,一起往冯家去。
卢家和冯家之间是邻居,两家彼此只有一墙之隔。
此时,卢老爷正高坐在堂上,脸色不太好看。
他看看外边的日头,脸色越发差了几分,冷冷地问管家:“都这个时候了,少爷还没回来么?”
管家眼神闪烁:“咳咳……每年童生试,看榜的人都不在少数,少爷被挤在外头,一时看不到名次回不来,这也是有的。”
“哼哼!”卢老爷冷笑一声,“你少替那兔崽子开脱,我还不了解他?前几年他每次都说自己能考上,结果呢?还不是名落孙山。”
管家赔笑:“从前的事是从前,这次……这次说不定不同了。”
“不同,那小兔崽子能有什么不同?”卢老爷越发没了好气,“要真有什么不同,也是他的脸皮不同了!不同寻常的厚。”
卢老爷的骂声中气十足,从卢家第三进院子往外传,一路传到了第一进院子里。
卢元光一进门,就听见老爹中气十足喝骂自己的声音。
他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回头打量了丰长明一眼。
丰长明心里暗暗嘲笑,表面上却装作亲切的样子笑道:“令尊会这样说,那都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卢兄不必介怀。”
这话完全没能安慰到卢元光。
卢元光耷拉着一张脸,不尴不尬笑了一声:“走吧,进去。”
丰长明点点头,二人一同进了二重门。
卢元光一进门便冲卢老爷行了个礼,老老实实叫了一声:“爹。”
卢老爷鼓着眼睛瞪了卢元光许久,忽然一拍桌子大怒:“作孽的东西,你还敢回来!”
说着抓起桌上的镇尺,便要往卢元光身上砸。
卢元光一惊:“爹,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卢老爷怒道,“我供你读书供了这许多年,你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问我做什么?我今日就打杀了你这头蠢猪——”
卢元光吱哇乱叫,扭头就想跑。
丰长明连忙拦住卢老爷:“哎,伯父您别急啊!卢兄他考上童生了,已经考上了!”
卢老爷一愣,惊得连西北官话都不说了,露出了乡音:“你,你讲啥?”
丰长明笑着解释道:“卢兄确实已经考上了!这是大喜事啊。”
若真是考上了……那还真是大喜事。
可若是卢元光考上了,他回来的时候为什么还是一副死人脸?
卢老爷不无怀疑地看了卢元光一眼:“你真考上了?”
卢元光耷拉着脸,点点头。
卢老爷原本想继续吼他,但想想卢元光刚考上,还是温声细语了些:“那你为啥还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多不吉利!”
“那是因为……”
卢元光本来想解释,考了童生试第一的是个黄口小儿。
但仔细一想,连个黄口小儿都能考第一了,他还没考第一,他的脸往哪儿放。
眼看着气氛再度尴尬,又是丰长明自告奋勇地道:“伯父您不知道,这一科的童生试特别的难,卢兄能考上,当真算是很不错了!卢兄现在脸色这么难看,怕也是在因为考题的难度而心有余悸呢。”
卢老爷听得摸了摸胡子,感觉这倒是有点道理。
于是,他看向卢元光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喜庆:“哼,算你小子还不算愚笨到家!好了,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一桌好吃好喝的,让这小子吃点东西补补。”
“哎,这就去!”
管家连忙答应,一扭头出去了。
卢老爷心头高兴,迫不及待想将卢元光考上的消息告诉给妻子,也进了门。
丰长明冲卢元光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卢兄,如何?”
卢元光有些忧心忡忡:“这,长明兄,多谢你方才给我解围,只是你说的话未免不尽不实,今科试卷难度没你说的那么高……若是我爹责怪下来,要怎么说才好?”
没想到卢元光这胆子居然这么小,丰长明笑容里多了几分不屑:“卢兄啊,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谁会揭破这件事?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
卢元光想想觉得有理,又高兴起来,对丰长明也是感激涕零。
此时一墙之隔的冯府,一群人已经坐下来,热热闹闹吃起了宴席。
和沈惊语等人一起吃饭的不止有冯美娘和苏二郎,就连冯美娘的母亲卢夫人听说童生试第一名来到家里吃饭的消息,都特地出来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