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的村里人听见这热闹,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往这边看了过来。
苏老汉觉得丢脸,气得不行,脱下布鞋直接往苏婆子脸上抽。
“你个搅家精,哭哭啼啼的是要把咱家搅散了啊!我让你哭,我让你说歪理!我让你……”
苏婆子被打得哀哀乱叫,在地上滚得更厉害了。
苏里正黑着脸走过来:“干啥呢?苏老狗,好端端的你打你媳妇干啥,作死啊?”
苏老汉吓了一跳,连忙撇下布鞋:“大哥?你咋来了。”
苏里正怒道:“我咋不能来?苏老狗,你居然在农忙的时候打媳妇,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啊。”
苏老汉讪讪:“我、我就是教训教训她。”
“要教训,啥时候不能教训?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雨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收地,光顾着打媳妇!”苏里正恨铁不成钢,“你给我等着,你家今年要是因为收麦晚了饿肚子,我肯出手帮你就有鬼了!”
苏老汉讷讷的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婆子倒是默默爬起来,去收地了。
苏老汉家有八亩地,现在却只收了三亩出头。
而且收地的人明显不用心,或者不熟练,地上剩下的麦茬简直跟狗啃的差不离!
苏里正皱着眉头看了看收完地的麦茬子,对这个好吃懒做的弟弟厌恶更甚:“苏老狗,亏你也是在地里干了那么多年的庄稼汉,怎么连收割都不会了?”
苏老汉连忙道:“大哥,我会收地。”
“你会收个屁!”苏里正骂了一声,指着地上的麦茬,“你自己看看,你收了个什么东西。”
苏老汉一看地上的麦茬,连忙解释:“这块地不是我收的。”
苏里正怒道:“不是你是谁?是你媳妇?”
“也不是!”苏老汉忙摆手,“是村里那两个新来的后生。”
苏里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沈惊语恰好帮忙收完了隔壁朱家的地,凑过来道:“里正叔,昨儿丰长明和他身边那个杨玉轩主动过来找到苏婆子一家,说是要帮他们收地。”
“啥,还有这事儿?”苏里正听得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他们替苏老狗一家子收地,这是为了啥啊?”
沈惊语淡淡瞥了苏老汉一眼:“那谁知道呢。”
苏老汉耷拉着脑袋装鹌鹑。
苏里正一看他这熊样就有气,踹了他屁股一脚,骂道:“给我滚去收地!你老婆还在旁边割麦子呢,你却在这里装死,没出息的玩意儿。”
苏老汉吭哧吭哧地去了。
眼看着苏老汉两夫妇都走了,沈惊语看向苏里正,悄声道:“恐怕,那两个书生是为了麦田保水法来的。”
苏里正摸着胡子想了想,皱起眉头:“丰书生真是被那个杨书生给带坏了。”
对此,沈惊语不置可否。
到底是谁带坏的谁,还不一定呢。
沈惊语提醒苏里正:“等今年秋收结束,胡县令大概就要拿着麦田保水法去向朝廷请功了,一旦胡县令的奏折送出去,到时候,这两个书生就算得知了麦田保水之法也晚了,所以里正叔,咱只要再提防他们半个月,也就到头了。”
苏里正点点头,问:“那沈娘子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应对这两个书生?”
沈惊语想了想:“您可以先将他们撵出村去,或者先将他们关起来。”
苏里正一愣:“这,这合适吗?”
沈惊语淡淡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让他们抢走县令大人的功劳,还是让他们乖乖在家里拘上一阵的好。”
这话说得……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苏里正总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毕竟,丰长明是他们全村都寄予厚望许多年的书生,若是他能考上个秀才,到时候靠山村的人走出去脸上都有光。
好不容易丰书生就要出息了,他们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丰书生给得罪了?这做法,是不是太得不偿失了些!
苏里正迟疑了很久很久,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
沈惊语见状,想要开口劝上几句:“里正叔……”
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桑婉儿忽然哎哟惊叫一声。
沈惊语往她那边一看,发现桑婉儿一个不小心被镰刀割到了手,鲜血哗哗直流。
沈惊语二话不说,冲到桑婉儿身边,直接撕了条裙子给她包扎。
桑婉儿见状还想拦:“惊语,你这是新做的裙子……”
沈惊语皱紧了眉头:“裙子坏了还可以再做,你这伤口,不止血可不行。”
桑婉儿一阵感动。
沈惊语七手八脚给桑婉儿包完伤口,一回头,发现苏里正已经没影了。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苏里正到底有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