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海市的一路上虽然辛苦,但细细算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叶兰亭这会儿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索性起床去外边溜达,想着多少打听点情况,再不济问问市场也行。
他们这次租的房位于海市最老街道之一,位置还算不错,只是环境有些鱼龙混杂,几乎算是个外来人口集中地。
大家互相不认识,也就方便了小偷。
叶兰亭租的屋子在街口,原本只有三间屋子,屋主为一份租金,硬生生在进门厨房旁边加建一间。
也是这间房方便了他们,不用在住的房间里堆满东西,也不用另外找地方放收音机,全堆在加建的房间,大家换班守在这里,睡眠不太受影响,也安全的多。
今天是近段时间来难得的大晴天,不少人午休起来都在街道两边晒着太阳,既能取暖也能省下一点炭火。
在这个都不富裕的年代,老百姓总有着各种各样省钱的法子,而晒太阳是其中最简单也最无害的一种。
是以,整条街上坐满了人,不像前几日的萧条。
叶兰亭边走边观察,晒太阳的几乎都是年级稍大的老头老太太,想来年轻人早就出门干活去了。
自己想知道的也不知道要问谁,左右时间还早,干脆沿着街道慢慢找人打听。
海市的发展在全国都算不错的,即使是算得上贫民窟的地方,
大家也都穿着时下流行的衣裳。
相比之下,叶兰亭一身素色棉衣棉裤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年多她都在沈家沟待着,来回换的还是当初去时那几套衣服,早就不再流行。
流行总是最难追赶的东西,她离开省城最时兴的衣服,时隔一年反而看起来十分土气,穿着也不如那些棉衣舒服。
想通这一点以后,叶兰亭就把自己的衣服都换成了穿着舒服的款式。
即使在沈家沟也有人在背后讽刺她的穿着,她也毫不在意,衣服穿个舒服得体就行,更何况那些所谓的‘流行’也并不好看。
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几个站在街边的年轻妇女上下打量完她,撇撇嘴颇为不屑。
叶兰亭看出她们眼神里的轻视,但对方没有出言挖苦讽刺,也懒得计较。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坐在门槛上摆弄她的收音机。
叶兰亭开心的迈步走过去。
“奶奶,麻烦问一下,您的收音机是哪儿买的?”
对方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她一样,没搭腔侧过身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叶兰亭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不远不近的坐在她家门口石梯上,看她摆弄收音机。
可能是使用时间太长,收音机总是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每当它出现杂音时,老太太总会有些心疼的摸
一摸。
循环几次,叶兰亭忍不住出声,“您试试把天线尾端和金属底台接触一下。”
老太太又抬眼看了她,这次连头也微微抬起,尔后又继续低下头不说话。
在叶兰亭以为她不会听劝时,就见老太太站起身,拔掉电源,把天线连在底台上之后又重新插上。
收音机里的人声已经消失,刺啦声却依然还在。
老太太悠悠的叹了口气,拔掉电源,把收音机放在一旁,拿起手边的旱烟袋咂了一口,“你也懂这个?”
“家里做这方面生意的,略懂皮毛。”
“那比我懂的多……你说我这个能修吗?”
叶兰亭还真是略懂皮毛,那一点点可怜的收音机知识还是她从林秋声送她的书里偶然翻到的。
刚才那点除了判断是机器内部还是外界原因别无他用。
老太太也看出她的为难,不甚在意的说:“你拿去自家店里帮我看看,能修好多少钱都修,修不好给我装回原样带回来就行。”
叶兰亭瞪大眼睛再和她确认了一次,得到肯定答复后,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海市有钱人多,但住在这里又是有钱人概率微乎其微,这个有钱人被她随便搭讪就能碰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老太太的收音机是轻舞牌704型。
绝对的高端款,刚出厂的那一年一台卖到接近七百块,是双职
工家庭不吃不喝一年半的工资。
即便现在有刺啦声,也不耽误它转手卖个两三百块。
她就这么随意的把东西交给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去修,叶兰亭实在不敢相信,“这条街上有一家……”
“不去那里,那个老东西手脚不干净,上次换了人家电极管不认账。”
叶兰亭点点头,电极管收音机虽说比较贵,但这条街上住了不少上年龄的人,有些人有京牌的电子管收音机也不算特别稀奇。
老太太见她还是一脸为难,也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