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威连声说着“谢谢”跟着伙计进了内室,只见老大夫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正端着一杯热茶在慢慢品着。
他见荣威抱着卫兰进去了,挥手让伙计出去,这才指着另一张椅子对荣威说:“你坐下吧。”
荣威依言坐下,只见老大夫静静地看着荣威许久,然后才说:
“你这孩子也算是跟我有缘,我看你们兄妹的长相跟我的一个故人很是相似,不知小哥贵姓?”
荣威哪里敢说出真名,只得用了母姓,答道:
“大夫,我叫熊荣,妹妹叫熊兰......”
老大夫一听,眼里明显流露出失望之色,只听他自言自语道:
“你们怎的会姓熊呢?我那英妹子嫁的夫家可是姓卫啊?”
荣威听了老大夫的话,顿时大惊失色,他听清了老大夫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的母亲正是叫熊英。
联想到他刚说的英妹子,又说她嫁的人姓卫,难不成此人是母亲熊英的娘家人?
前面我们交代过,荣威和妹妹的长相都是瓜子脸,兄妹俩都长得极像母亲。
如果这个老大夫是熊英生前的亲人,看到了荣威和卫兰的长相,必定会联想到熊英的。
想到这里,荣威便大胆地问老大夫:
“敢问老伯说的人可是叫熊英?”
老大夫被荣威的话惊的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中来,他睁大混浊的双眼,问:
“小哥,难道你们真是我那妹妹熊英的孩子?”
荣威点点头,他看到房间里有一张小榻,便将卫兰放在那张榻上,这才对着老大夫弯腰抱拳道:
“不过老伯怎么称呼?我母亲正是熊英,刚才我没跟您说实话,我其实姓卫,名荣,妹妹叫卫兰......”
老大夫一听惊的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荣威:
“好孩子,果真是你们,果真是你们......”
老大夫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荣威连忙说:
“老伯,您这是怎么了?您为何会认得家母?”
老大夫擦干眼泪,说:“孩子,我是你们的舅舅啊......”
荣威顿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虽然知道母亲的娘家在本地的一个小镇上,但他从小就知道,外公一家也是读书人,但外公一辈子却只有母亲和小姨两个女儿,家中并无男丁。
而且外公外婆十几年前便先后去世,小姨也远嫁去了外省,这也是他在卫府遭此变故后,只能选择独自带着卫兰逃亡,没找任何人帮忙的原因。
只因他们往日除了卫府上下,在其它地方并无亲人了。
可是,眼前这个胡子花白之人突然自称是母亲的哥哥,是他们的舅舅,这让荣威感到非常意外。
因为他长到十七岁,就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过有一个哥哥,这太匪夷所思了。
老大夫看荣威那目瞪口呆的样子,便明白他心中的困惑,只见他示意荣威依旧坐下,这才对荣威说:
“孩子,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比你母亲年长七、八岁,在她出嫁前,我便被你的外公逼着进京赶考......”
原来这个老大夫名叫熊春,正是荣威母亲熊英的长兄。
年轻的时候,熊春醉心于医学,立志将来要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名医,所以对科举并不感兴趣。
可其父熊达膝下除了两个小女儿,便只有他这一个长子。再加上熊家世代书香门弟,哪里会允许长子不考科举而去学医?
熊春的理想得不到家里人谅解,心里很是苦闷。但他对自己的理想很是坚持,并不想顺从其父熊达去学习那些八股文。
那一年,他被熊达逼着离家进京赶考,可他一路上和那些读书人在一起,听多了当时朝堂形势,对于大清朝已无半点信心。
到了京城之后,他并未参加科举,而是拜了当地一个名医为师,从此正式学医了。
跟随他的书童被他派回去报信,熊达得知唯一的长子最终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医学,根本没去参加科举,从此便种下了病根。
而熊夫人得知长子要留在京城学医十载,思儿心切,虽然偶然能收到一封熊春寄回去的书信,但却难得见上爱子一面,从此身体也每况愈下。
两夫妇勉强支撑着将两个女儿嫁了,没过几年便双双撒手人寰。
那时候,荣威尚小,所以对外公一家并无多少印象,他只是偶尔听母亲熊英提起过,她的娘家好像是在一个叫芙蓉的小镇上。
荣威想到了这里,突然记起今天刚到这个镇子上时,莫名对这个镇名感到熟悉,原来竟是因为从前听母亲提起过,他们兄妹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母亲的娘家所住之地。
荣威看着满脸凄苦的熊春,问他:
“舅舅,您既已回到芙蓉镇,为何不去长沙找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