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闲暇之余,拿起手机刷抖音,竟然刷到一个割棕搓绳的视频,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七十年代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里,也让我记起了父亲和大哥……
那时是大集体,大人们每天一起下地干农活,美其名曰:生产队出工!大人们干一天农活可以得10工分,我六七岁的光景,每天放学回来就去割鱼草、牛草交给生产队,有时能得到0.5工分,在晒谷时,傍晚帮着大人们收谷归仓,或在“双抢季节”帮大人“搬禾排”,一天也可以赚一工分,赚这些工分,很累,跟着大人们忙碌着,一身汗水,抑或是一身污泥,但是心里很开心。这活儿也不是经常有的,记忆最深的还是利用早晚的时间去割棕换工份。
父亲自制一把割棕刀,示范我如何套在棕树上旋转一周,一片棕就割下来了,有的棕树很高,父亲就撕两片棕叶打个结,做成一个圈圈套在我的小脚上,让我双脚板夹着棕树,再做一个大圈就把我的腰和棕树套在一起,这样就可以省力又起到了一定的安全作用,然后我沿着棕树往上爬,就可以爬上去把棕割下来,刀旋一圈就一片棕掉下来,我特别喜欢听割棕时那“咔咔咔”连贯的声音,仿佛就是最美的音乐,很悦耳,于是一圈二圈三圈四圈不断地割着,父亲在树下看着就大喊,“好了,好了,再割就把棕树割死了”。我看着被就割出了一截嫩白的棕树,抱着它还不想下来,因为越割棕就越嫩,也就越不费劲,主要是想听割棕的那声音及手感很过瘾,就像钓鱼人一样,鱼吞钓了看到浮标下沉时抬起鱼杆时一样的心情,爽歪歪!
有时一早上的时间就可以割十多斤棕,交生产队就可以换工分了。
最好玩的是搓绳,等棕有了一大堆了,生产队的队长就会在下雨天安排我大哥扭绳子,因为我大哥学了“棕匠”的手艺,也是生产队唯一的能扭各种大细棕绳的“人才”。
大哥比我大十六岁,我是大哥的小跟班,大哥有时也会拿一分二分的新票子来诱惑我,让我帮他打“下手”。第一步是要一片片的棕在棕耙上撕扯成丝丝,第二步是把棕丝理顺整理成一扎一扎,第三步是扭细绳,然后就根据用途不同,用三根细绳或四根细绳再扭成一根绳索,特别是用于犁田的那绳要特别粗,工序也最难,很多股绳索扭成一起,大哥先把四股绳索用专用工具扭紧然后把绳的一端系长板凳脚中间的横木上,板凳是反过来面朝地上放着,让我站在板凳上,双手紧抓着板凳脚,大哥手拿一个四条凹槽的半球型木头卡在四根扭得很紧的绳子中间,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弄的,绳子就开始拉着板凳在地上滑行小段距离,再一看地上,一根很粗的犁田的绳就成功了。扭这根粗大的棕绳,大人们叫“放滕弹”,因为扭得又紧又粗,最后几股绳扭在一起后,那种反方向的回力让绳子在地上象蛇一样翻腾一会,上初中以后我才懂得这叫“反作用力”,那个时候,全生产队的小孩基本都会来观看“放滕弹”,而我是最快乐的,也是最自豪的,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那翻过来的板凳上被拉着滑行,我也最佩服我大哥。
……
现在大哥也老了,他那些棕匠的工具也多年不见了,连棕匠之名也不能徒有了。现在的年轻人更是没有几位见过那扭棕绳的阵仗,也不能体会到这中间的乐趣。
人生如棕,被割下,被抽丝,被整理,只剩下最优秀的棕丝,再被扭成绳,派发到各种不同的岗位工作,体现出这一生的价值。
棕如人生,那些没有被割下来的棕就烂在树上,如“胎死腹中”;割下来的棕,因太小或太嫩再被抛弃的是“夭折”;扭成绳还闲置在仓库里的,就如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学子……也许要过很久才能派上用场,也许就这么永远荒废在仓库的某个角落……
唉,这扯淡的人生,这记忆里的棕,谁又不能说它,这棕如人生,人生亦如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