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亭子时,琮于停了停,一手抱石臼,一手将灯笼挑近亭子的柱子看了一会,接着又上了廊桥,又拿灯四处照着桥上的栏杆和柱子,还到处摸了摸,对赵先生道“注意到了吗现在园子里像新的一样。”赵先生看看周围,果然,那些栏杆和柱子上的油漆就像刚刚刷过一遍,这事又引得大家疑惑不已,赵先生说“好像从初来这里到现在,这园子一直在变。”
到了平地上,林穆看到倚山坞门窗上钉得满满的怪物,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刚才为什么不叫我杀那鲵怪,恶心死了!”
“它想攻击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体内的‘东西’。”琮于说着便推开了倚山坞的门。
待众人都进了馆,林穆快速将四处的蜡烛点着。聿元现在第一次看到那幅壁画,不免也惊叹不已,不过他显然知道那壁画中所用的技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往他给人家看风时,施术画符常用某种特殊材料,以便故弄悬虚之后,让那符纸上显出图画、鬼影之类,这是他和林穆之流走江湖时常用的技俩。只不过这种技法被用到如此宏大的画作中,还是很震憾的。
琮于将门关上,说道“别松懈,快进密室。”
林穆又一阵埋怨,不过众人也只好听他的,杨姑娘还好,苏小姐简直是被拖进密室的,最后进去的是琮于,他先将石臼和背上的石头扔进密室,又被聿元拽了上去。只见杨姑娘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生怕身体沾着墙壁,苏小姐被安置在椅子上,仍在晕迷。这么多人挤在如此狭促又如此特别的空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氛笼罩着。
琮于又小心将密室门关好,转身见众人都一脸困惑的等着他说话。
林穆首先不耐烦的道“痰盂你就喜欢卖关子,说个话还得换地方。想来这案子你心里已经清楚了八九了,你就痛快说清楚吧,我给你起个头这件案子,到现在我已经了然于胸了-――”林穆学着琮于的腔调说。
琮于没心思和她调侃,对聿元说道“聿元子,你确实遭到了暗算。如今在你体内,有和我,和苏小姐,或许和所有在场的人都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之前我称之为毒病,可到底是毒是病,目前还很难说清,但有一点,我已经能够确定了这暗算绝非萧风郎所为,而是来自‘物怪’!”
“物怪?”
“对,只能这么称呼它了。
物怪就隐藏在榴园的某个角落,之前一直提起的‘那种力量’,正是这物怪所施发的力量,这力量影响着整个谷地。它很神秘,又很强大,能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声音,蛊惑人的心智,又能以某种方式诱骗人慢慢上瘾,叫人向往它,来到它的身边,跟随它的‘指引’。一旦靠近它,那么此人便染上了毒病。随着毒病在体内蔓延开来,患病之人便慢慢受到它越来越深的控制。虽然这个时候此人可能已经有了警觉,但恐怕也很难抽身而退了。再之后,患病之人彻底受到这种力量的控制,犹如被无形的线操纵着的傀儡,不由自主的受它驱使,为它实现各种欲求,而自己的身体也沦为它的‘供养’,直至殒命――《沐是花树》、《面韮》、《净观九想》和这幅壁画,正反映了刘子山面对物怪的几个阶段从被其蛊惑而向往之,到无法摆脱的无奈,到最终失去‘自我’,成了它的奴隶。
而冯礼新也是如此一开始他交上的所谓‘好运’,其实是这种力量用来蛊惑他的手段;后来,他感觉到了这种‘病变’,做为医者,他努力想摆脱它,这就是他反复试验各种药物的原因;显然他的抗争并没有起到作用,慢慢神智不清起来,直到他变成了一个狂燥暴虐的人-――所幸,他趁还有一些‘自我’的时候,让自己的爱人脱离了险境。
而那些受毒不太深的人,如果有幸能在毒病初期离开这里且不再回来,慢慢的,病情就能维持住不再加深,就像杨姑娘一样。”
琮于换了口气,接着道“聿元子在高墙上看到的叶子晃动,很可能并不是萧风郎在逃逸,他或许根本没进去过那片地方-――那只是‘物怪’诱骗聿元子过去的技俩。
物怪就像一个阴险狡诈的人,‘行事’阴险诡谲,善于伪装,隐藏在那堵高墙之外,那一大片长着大叶子的巨草,每一棵都极其相似,正是为了隐藏它的所在。
这种伪装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它会‘记住’自己周围某段时间的情景,然后不时的幻化出这些情景,就像人记住一件事情,回想时历历在目的感觉,只是这种幻影显得更加真实,使旁观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所以这座园子越来越显‘新’,那是因为‘物怪’记住了园子刚建成时的情景,然后幻化出了彼时的样子。”赵先生想起刚才路过廊桥时,恍然大悟。
琮于道“而且,据我推测,这种幻化的能力与月相很有关连。我们刚来的时候是十一,想想彼时榴园的样子,再看看今夜的样子,可知月轮越是饱满,‘物怪’的幻化能力就越强。赵先生和杨姑娘看到的那些幻影,其实都是在榴园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都是月相饱满的夜晚发生的事情,就像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