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来说,心智尚未发展成熟,情绪干扰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就如同之前那两个顽劣恶童,他们当真是恶意满满地要欺凌李思思吗?那也未必,也许在他们那尚未完成的善恶观念中,自己的举动只是一种童趣。
对于尚未塑造三观的小孩来说,对于自己造成的破坏是没有正确认识的,只会按照本能的喜恶去行事罢了。
而李思思如果长期抱着发泄的心思去练武,就算以后不会随意欺凌他人,也有大概率会不加克制地随意动手,扩大报复的范围。
就像刚才那样,面对顽劣不堪的普通民众,张俊才也没有下重手。恶童无非是责备教育、管教无方的家长教训一顿便完事,让黄泉自己来处理也会是差不多的结局。
但要是落在李思思手里,绝不会有好下场。
到时候轻则伤残、重则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这,已经明显超过了该有的惩罚力度。
但是,黄泉不会拿这个来劝李思思要拿捏分寸,且不说她本身还没开始练武,就算她已经练出一定的水准,黄泉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劝她大度一些。
欺凌者尚未得到惩处,却要反劝受害者报复的力度不要过强,这是什么道理?
所以,黄泉现在是想要为李思思解开心结,而不是劝阻她以后对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下手轻一些,唯有这样才能真正把她心中的怨气给宣泄出来,从而形成正确的三观。
李思思沉默了片刻,而黄泉在这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催促,十分耐心地等待着她开口,同时手掌握住她的小手,让她能感受到自己此刻的真诚与善意。
良久,李思思那脆嫩的声音,从她的小嘴中慢慢飘出。
“因为我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随着她那语气略低沉的陈述,这其中的细节慢慢地流露出来。
原来,李思思的父亲也是这片小区的人,他们曾经都属于同一个村落,在G市发展起来后,也算是搭上了末班车,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按理来说,当初的G市处于经济飞速发展期,他们这一片人本该是在风口之上随时起飞的,却由于目光短视、顽固不灵等各种社区问题,导致错失了良机,乃至坐吃山空。
很快,G市的发展便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但如果单单是如此,那也没什么,这样的情况全国上下多了去了,经济的发展是流动的,城市之间的兴衰也是很正常的,无非是这个时代这批人去一个地方工作,下个时代风水轮流转罢了。
然而,这里的居民却深深地陷入了深渊之中。
由于民风上的问题,这处村落起家的社区颇有种刁蛮的习性,不仅不愿意用勤劳的双手、劳动的汗水来换取未来,反而开始各种怨天尤人,并敌视所有的外来者,除去少数愿意走向外面的年轻人之外,剩余的居民便再也不愿意踏出一步。
甚至,他们还敌视那些愿意迈出脚步的同乡,有些离开后又尝试帮助父老乡亲的人,反而被当做叛徒一样敌视、甚至各种语言攻击,仿佛在他们嘴里,那些奋力上进的村民成了背离祖宗的不肖子孙。
而李思思的父亲,则是夹在这两者中间的人。
她的父亲当时是个心气极高的年轻人,自然不可能愿意一辈子窝在这样的社区里空度一生。
然而,他又拥有着另一个十分优良的传统,孝顺。
他和其他已经离开的年轻人一样,都曾经试图为自己的家乡带来改变,但是留在家乡并不能带来任何的改善;他也想离开家乡去打拼,却又被乡村父老、甚至自己的父母所不容。
在这样的拉扯之下,李思思的父亲也没有任何办法,便只能在G市找一些工作的同时慢慢养家,也幸亏G市的经济条件极好,所以李思思的父亲也足够养家糊口。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依然逃不过食古不化的亲戚和乡村父老。
不知是他的收入在村民中逐渐令人羡慕,又或者是当真顽固到不可理喻,在某一天,李思思的祖父、联合着亲戚与村民,逼迫着李思思的父亲放弃曾经打拼的一切,回到村子中去做一个农夫。
这样的要求,已经堪称是羞辱,无论李思思的父亲怎么样据理力争,她的祖父都没有松口,甚至不惜以绝食相逼也要她的父亲回到村子中去。
无奈之下,李思思的父亲只能放弃了在G市中打拼过的一切,又回到了那片泥沼般的村子中去。
但他一个在城市里工作的人,一下子要跑回农村去做个农夫,又怎么受得了那样的苦劳?加上那时候李思思才刚出生不久,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健康成长,她的父亲只能竭尽自己所能。
然而他根本无力承担这样的一口家庭,加上由于当初曾经离开过村子去城市里工作,被亲戚和村民当做了叛徒,不仅没有给他任何援助,反而各种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