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京城,这一路上,近两个月的时间,元安帝一直都过得非常憋屈。
高高在上的君王,忽然之间,要受制于臣子,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元安帝已经忍到了极致。
尤其是姚贵妃的死,将元安帝心底最后的幻想彻底击碎——离开了京城,他就真的不再是九五之尊。
他只剩下了一个虚假的名号,哦不,随着沈继的上位,他连这个空头衔都没有了。
上皇!
哈哈哈,元安帝内心的悲愤、不甘,几乎要把他吞噬。
幸好,他还有冯龟年这样的忠臣!
“好!好啊!”
“冯将军,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
“对了,影三,你可曾在冯爱卿面前现身?”
元安帝更想问的是,冯龟年可有奏折呈上!
带兵杀进关中,可以是勤王,也可以是谋逆。
有了阿史那雄的先例,元安帝现在对于这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真的有些“杯弓蛇影”。
不到最后时刻,元安帝根本就不敢确定,冯龟年是忠还是奸。
“启奏陛下,奴婢见到了冯将军,冯将军听闻陛下的现状,忧心如焚,割破手指写了一份血书。”
被叫做影三的影卫,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一叠白布。
这,应该是从里衣上撕下来的。
素白的锦缎,沾染了血污,只有一行字:臣,誓死效忠陛下!
“好!哈哈!好啊!”
看到这份“血书”,元安帝根本不会去追究,到底是人血还是鸡血。
他只在乎冯龟年的态度。
这人,还算有几分忠心。
只要还愿意对皇帝效忠,元安帝就满意了。
“三万大军?哈哈!有了这三万大军,慢说一个小小的散关和几个世家了,就是阿史那雄追来,朕也不怕!”
有了人马,元安帝仿佛平添了无穷的底气。
说句不怕狂妄的话,此时此刻,元安帝甚至期盼阿史那家的反贼们跑来送死。
若是能够在仓州,就把这些乱臣贼子都杀光,他也不用不远千里地跑去蜀京。
蜀京?
虽也是天府之国,可哪里比得上京城?
如果可以,元安帝还是想尽快回京,把沈继那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赐死,再重新在宗室里过继。
是的,虽然禅让是假的,但假的已经成真。
而纵观历史,就没有哪个太上皇能够重新变回皇帝。
位份丢了就是丢了,元安帝所能做的,就是再选个皇帝。
自己顶着太上皇的名号,继续做大盛王朝的主宰。
至于再生个儿子?
已经过了知命之年的元安帝心里清楚,自己恐怕是没有生儿子的命。
天意,不可违啊。
冯龟年及其大军的赶来,让元安帝有了底气,也让他终于有闲心去幻想、去伤感。
不过,短暂的失态过后,元安帝又恢复了理智。
他来到书案前,唰唰唰地写了一份诏书。
元安帝册封冯龟年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率领三万大军,平判勤王。
虽然,冯龟年那边,已经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圣旨。
但,再有一个“上皇”的诏书,不啻于加了双保险。
这算是元安帝给冯龟年做了一个保障:沈继那厮的情况,懂的都懂。
不过,只要你冯龟年成功勤王,救朕于危难,你轻信矫诏、擅自出兵的罪名,朕就不追究了。
非但不会怪罪你,还会给你记一大功。
天下兵马大元帅啊,多大的官职?
朕,赏你了!
元安帝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大方,也非常宽厚了。
冯龟年但凡还有一丝为人臣子的恭顺与感恩,定会明白他的苦心,并感激于皇恩之浩荡!
“是!奴婢遵命!”
影三双手接过诏书,恭敬的退了下去。
刚刚出了“行宫”,影三就一个闪身,直接去了县城最好的一家客栈。
新鲜出炉、墨迹方干的诏书,就呈现到了沈婳的面前。
“姜三七,你果然算无遗策。”
沈婳看清诏书的内容,禁不住笑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你看,元安有了‘兵’,果然就抖了起来。”
不只是那几个首尾两端的世家,还有仓州的王刺史,就连散关的郑启,也被元安列在了复仇的名单上。
啧啧,难道元安还想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他就不想想,安西距离京城有多远?
冯龟年再来个急行军,也无法在短短几天内就赶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