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二年的开春之际,朱怡炅有了
朝鲜王李昑当初送来的那名宗女公主,在后宫教养几年,今年趁着过年,总算是被皇帝收了。
主要老是不收也不是办法,李昑还以为是大明皇帝陛下不喜欢,年年都在往南京送朝鲜宗女,就连内阁也隔三岔五,旁敲侧击的在奏章里劝谏皇帝,应该以国事为重。
不知什么时间开始,朱怡炅的后宫,就已经成了国事的一部分。
这位朝鲜妃子相比皇帝后宫而言,并不算什么天姿国色,但胜在年轻活力。而且几年后宫教养下来,也已经学会汉语汉字,日常交流起来也不会有甚阻碍。
皇帝纳妃,这么一晚上折腾下来,朱怡炅完败,最后只能扶腰讨饶。
翌日。
难得休息一日的皇帝,重新回归日常办公。
没批几封奏章,便看到乐浪巡抚与平壤知府的联名上疏。
当年被皇帝随手一子闲棋,放在平壤做知府的朝鲜进士朴政,俨然已是将自己彻底“汉化”成了大明朝鲜人。
其与乐浪巡抚这次联名上疏,竟是在奏请朝廷出兵,南下收复“汉四郡”。
汉四郡的辖地可就太大了,甚至都越过了后世的三八线,仅余南方半隅之地,这里也是朝鲜两班大臣真正根基所在。
平壤知府朴政明显是有专门研究过,可能还揣度了朝廷对于朝鲜的心思。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于,朝鲜爆发了内乱!
枢密院那边暂时还未收到消息,不过应该也快了。
朝鲜内乱的起因非常抽象,那位在明军帮助下登上王位的朝鲜王李昑,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权,也宣示自己王位的正统性,采取了与历史上相同,甚至更为激进的政治举措。
李昑先是以消弭党争祸患为由,在国内积极采取肃宗时期便提出的荡平政策。何为荡平,即《尚书·洪范》:“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但这都是屁话,听听就好。
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在朝鲜,荡平政策都是王权干涉下到来的新一轮党争。只不过历史上在王权干涉下,朝鲜党争趋于平缓,而且“唯才是用”也为其他党争失败的朝鲜士绅,提供了重新入朝的机会。
要是利用的好的话,就能依靠朝野党争,一定程度上来加强王权。
可问题在于,这个时空的朝鲜,无论政局国情,甚至版图都与另一时空完全不同。
如此还是不管不顾,采取荡平政策,甚至一上来就是更为激进的“大荡平”论,反而让不少被斗败的朝鲜士绅,两班大臣重回朝堂。
于是乎,朝鲜的政局变得空前混乱,原本还只是老论、少论在党争互斗,现在又加了南人、北人,甚至原来的老论、少论中还有丝分裂出了荡平缓论与荡平峻论(老论还分出了南党、北党、东党……不知如何评价)。
朝鲜政局变得一团乱麻,李昑这个始作俑者很快便无从下手,只能先着手改革民政。
然后……他就废除了肃宗朝鲜的户布、口钱、结布等税制法案,改为效仿大明新朝的摊丁入亩。
这作业抄的,朱怡炅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随便乱学的。
历史上的雍正搞摊丁入亩,也只能根据实际情况,在部分府县试点。而且实际上只是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收入,不仅没有减轻百姓身上的负担,反而还更加重了苛捐杂税。
所以,也别吹嘘什么雍正是好皇帝了,他唯一的贡献就是让清廷的国库赚到了钱。
嗯,仅此而已。
大明新朝的摊丁入亩所以没出大问题,就在于实行之初地盘太小,所以很快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做出了政策补充。包括但不限于对地主的佃租进行直接限制,防止地主士绅将矛盾和损失,转嫁给底层百姓,从而维护摊丁入亩的正常推行。
这也是在于大明新朝刚刚立国,作为开国皇帝,朱怡炅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威,想干嘛便干嘛。
朝鲜就这么硬抄,全然没有任何补充政策,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朝鲜的两班贵族也不会允许李昑就这么攫他们的根基。
于是乎,在“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改革下,朝鲜国库的财政收入没有先增加,倒是底层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起兵造反了。
原本朝鲜百姓就承受着官府的横征暴敛和苛捐杂税,这其实也并不能全怪朝鲜的官府与朝廷。
因为大明在平壤的驻军,天天都在找朝鲜索要军粮。明明这些驻军早已不在朝鲜驻扎,而是作为乐浪省的驻军。但朝鲜王李昑和朴文秀为首的两班大臣,却不敢不给。
而且明军也不是白拿,都是给银子买粮的,虽然这些银钱都是从朝鲜的矿山开采,大明只是在矿山建立了铸钱厂。新铸出来的银子铜钱,当天就被运到了汉城,作为明军的买粮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