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科夫没在南京久留,内阁、枢密院拟定签发的旨意一下达,这货就跟随官船直接先行回平壤了。
黑龙江水师建立,初期肯定还是以大明水师作为骨干,今后再慢慢吸纳黑龙江土著,还有迁徙过来的汉民、罪民为水兵。至于黑龙江都司将要恢复重建的前明诸驿站卫所,肯定也会大量征召这些黑龙江、松江流域的土著百姓为兵。不仅可以加深与土著地方的联系,也能进一步汉化这些土著部落。
朱怡炅说是只要别西科夫能为朝廷立功,便是加官晋爵也不是不行。但问题在于,天高皇帝远的,他一个罗刹俘虏,而且还被自动归类进了哥萨克。
对于这些寇略边境,还杀人吃人为乐的哥萨克强盗,就算别西科夫真能立下大功,黑龙江都司的军将、土著们也绝不会让皇帝知道。
大明新朝收复黑龙江、松江流域不过一年多,那些当初满心欢喜投降新朝,打算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鞑子官员、将领。如今的日子可是过得都不太好,朝廷要分他们的土地给辽东百姓,他们都投降归附了,自然不敢反抗。接着就是不准备他们迁居关内,因为他们都是鞑子降官降将,必须统一安置监管。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降官降将也都时不时就要倒霉。辽东的官吏武将,他们大多都很年轻,心头还有着一腔热血,连权贵他们都敢为了仕途而招惹,更何况这些投降了的鞑子。
这些辽东文武官员们,很明显已经达成共识,对这些窃据了汉家江山,奴役压迫汉家天下上百年的鞑子们,只要稍微有些出格行为,就立刻借题发挥,抄家流放。
不仅是辽东官员,辽东百姓(包括女真百姓)也都对这些鞑子降官降将颇为仇视。因为此前鞑子朝廷在辽东苟延残喘,大肆压榨百姓,强征民夫,破坏生产。
鞑子降官降将,在辽东被集中圈禁,名下土地大部分被拆分,仅留下300亩,而且完全招不到佃户,连靺鞨佃户都招不到。
好在朝廷给他们留了点体面,没有收缴他们的浮财。只是这样坐吃山空,也撑不了几年。毕竟他们的子孙不可能科举做官,就算皇帝不在意,朝臣们也不会允许。
至于别西科夫,这家伙受黑龙江都司直辖,而且还是黑龙江水师的军事向导和罗刹通译官。所以应该不会被这般明显针对,但也同样不会有啥好下场。
最多等到大明收复贝加尔湖一带,他就没什么用处了,然后大概率会死于某战土著反抗的流弹,别问西伯利亚土著为什么也有枪,流弹还能打到躲在大后方军阵的别西科夫。
这家伙可是罗刹国的哥萨克强盗,至少黑龙江土著都这么认为。一旦黑龙江水师从土著里征兵,这些土著兵肯定十分痛恨别西科夫,没有大明军将弹压,他活不久的。
朱怡炅之所以会用这家伙,是他对西伯利亚颇为了解,而且还曾是沙俄贵族,甚至还是亲近沙皇一派。反正甭管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血债累累也没关系。说句难听的,沾了血债的,也不是大明中国的子民,只是西伯利亚土著。
而且这货后面肯定是活不长的,等他助大明攻略西伯利亚,就可以送他上路,拿来平土著们的民愤了。不过这厮为大明尽忠殉职,大明肯定也会给他事后修个像样墓葬,也算表彰立下的功劳了。
就在别西科夫满心欢喜,还在畅想未来的时候,另一艘官船也刚刚经由长江抵达南京码头。
官船从苏州出发,走大运河一路到的镇江,再在镇江换船,驶向南京。船上的也并非什么大人物,只是吴县县学教谕王闻远。
王闻远,吴县人,号灌稼村翁,大明新朝建立以后,便一直在家潜心研究学问。直到各地官学恢复,这才被县衙聘请出山,在县学里当了个教谕。
当然,王闻远本身并不缺钱,他做教谕单纯只是为了宣扬老师兼岳父—唐甄的学说。
王闻远的岳父兼老师唐甄在史书上虽然声名不显,但其著作的《潜书》却了不得,不能说大名鼎鼎,却也颇有名气,就连梁启超都对其公开宣讲,赞同其中的部分观点。
整本《潜书》内容,涉猎极其广泛,从政治到民生再到军事,甚至意识和思想形态。而且与成书时代格格不入,都不能说是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偏偏唐甄对自己写的《潜书》颇为满意,甚至是自负。
这家伙的胆子也是真的大,居然在学术作品里,公开对封建专制提出质疑。并且还认为特权阶级应该与平民百姓拥有平等地位,还怒斥神权的愚昧,君主的寡制,觉得皇帝才是统治罪恶的根源。
这几乎算是把能得罪的既得利益群体,全都得罪了一遍,没有直接被弄死,都算这家伙运气好了。
只可惜,唐甄的《潜书》虽然已经出现了民主平等的观念,但终究受限于时代局限性,没有真正想过要废除君主专制,而是选择了虚君立宪。不过在富民思想上,唐甄倒是与黄宗羲持相同观点,认为士绅地主藏银地窖都是陋习,重农为本,却也应该农商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