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北疆坐镇打战的北直隶中军大都督,定国公杨恭今年终于回京述职,身边还带着二百亲兵。
时隔多年,再度领略江南繁华,倒是让他颇为感慨。
毕竟,北疆数省就算修养好几年,那也只是民政差不多恢复,要说繁华,肯定是远不及江南诸地。而且北疆还要支持朝廷打仗,还要向辽东移民垦荒,长城戍边,修筑建城等等。
杨恭一路乘坐官船,经由大运河直达南京,沿路根本不在任一州府停留歇脚。
那些州府官员,同样也都权当不知道此事。
沿运河南下,时常能看到运河附近,有不少工地,大多都已迫于大雪停工,有些还有人在巡查。
这些都是河道总督孙嘉淦,主持挖掘疏通的河道沟渠。黄淮治水是个长期工程,所以目前还并未影响到大运河的漕运功能,但也已逐步进行限制。
直至现在,整个大运河基本只允许军船、官船使用,民船已被完全禁止通过大运河。
南京,紫禁城。
杨恭恭敬行礼:“臣杨恭,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
朱怡炅笑道:“杨卿这些年在北疆,委实辛苦了!”
“谢陛下。”
杨恭连忙拱手道:“为国戍边,本就为人臣者,分内之责,不敢言辛苦。”
“哈哈。”朱怡炅不由开玩笑道:“朕的杨将军,在北疆这么些年,倒是也学会阿谀奉承之言了。”
杨恭说道:“此乃臣肺腑之言,并非有意奉承。”
朱怡炅本就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算是舒缓一下殿中谨慎的气氛,顺带扯开话题。君臣二人不多时,便于殿中暖炉之下,对坐着闲谈了起来。
也不能算是闲谈,因为说的大多都是北疆这些年的发展概况,还有前番漠南草原大战的大致战况。很多细节都是简单的战报里看不出来,还有杨恭这个大都督的临战看法。
朱怡炅只听了片刻,莫名唏嘘:“如此说来,漠南草原确实是衰败了,三大部居然也只能凑得出不到五万的骑兵。前明隆庆开关,俺答封贡,仅仅河套之地,可是就能拉出十万骑兵了。”
杨恭说道:“不仅如此,伪清鞑子于草原的政策,后遗症太大了。尤其归降的察哈尔部,其内部建制除了本部察哈尔部族以外,居然还有厄鲁特部蒙古存在。这些厄鲁特蒙古都是被鞑子强行迁至察哈尔驻地,这也导致苏珠克图虽被我大明册封为察哈尔大汗,甚至还自领了草原黄金家族的姓氏,却始终难以真正控扼察哈尔部。”
朱怡炅摇头失笑:“呵呵,这便是鞑子所谓的满蒙汉一家,倒是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察哈尔被满清如此区别对待,全是在于林丹汗的孙子布尔尼趁着三藩的时候,带着察哈尔部起兵叛乱。
鞑子只要不傻,肯定得防着这些察哈尔部。
不过,这倒是省却了大明不少时间精力,因为鞑子的这些政策,致使漠南草原诸部,全都或多或少积累了不少会耕作的汉民奴隶和蒙古牧民。
就连与鞑子最亲近的科尔沁草原,不少贵族首领手上也有成片肥沃耕地,还有不少为其耕作的佃农、牧民。
杨恭连忙恭维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我大明新朝于草原实行都司制,又与诸部首领们封赐汉名汉姓,这些蒙古诸部首领无不对我大明新朝感恩戴德!”
这倒是真的,毕竟他们都打输了,居然还能保住首领权位,还被汉人大皇帝赐予汉名汉姓。
虽然本质上,大明新朝所谓都司、卫司,与伪清的都统、札萨克制度并无太大区别,但胜在
要换做王朝末年,那肯定会被草原耻笑,甚至激怒游牧民族,可在王朝强盛期,那就是汉人大皇帝对草原的恩荣。
这些草原诸部首领为了向朱怡炅表忠心,听闻杨恭这位汉人大都督要回京述职,连忙便跑来给杨恭送礼,让其捎带几件草原的礼物回南京。
包括草原诸部首领送给杨恭的贿赂在内,这些礼物都被杨恭提前呈递了奏章,朱怡炅早就看过来了。
作为草原诸部进献的礼物,不出意外,有好几件紫貂大裘,另外还有两笼兔狲。
本来应该是三笼子,有一笼因为照顾不周加上晕船,路上就病死了,剩下的都被随行的蒙古牧民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自己都累病了,好歹是没养死。
这些兔狲可都是各部首领一起送给汉人皇帝的宠物,主要产地在漠南、漠北诸地,而且早在唐代,皇家就已经在豢养兔狲在内的野生品种。
而紫貂大裘,这东西更了不得,乃是这个时代的顶级皮草。有明一朝,紫貂皮已经不是价格昂贵,而是有价无市。甚至朝廷多次明令禁止,寻常百姓不得穿着紫貂皮草。
直到俺答封贡,草原与大明联系渐深,紫貂皮的价格才有所下降,并且禁令也逐渐成为废纸。
然后……鞑子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