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朝虽未动云南、川地这些土司(贵州已经被张广泗平了)……现在应该叫土知府、土知县的权力地盘,但凡是土司子女,只要年龄不算太大,都要前往南京国子监读书习字。
朝廷给出的理由是,既然这些都是大明未来的土府土县,那怎能连汉话都不会讲?
很合理。
两地土司无法拒绝,只得受命将子女送至南京。
这其中还有个意外发现,云南土司中居然还有当年黔国公沐天波的后人。
虽然沐天波昔年身死殉国,但其子孙却不像大明绝嗣那样,在云南土司的保护下,反而隐姓埋名,世代与之通婚合流。
历史上这些沐家人都被逐渐同化,这时冒出来,也不是本意,而是大明册封这些土府土县的时候,发现了有小土司的姓氏跟其余土司格格不入。
仔细查问,才发觉这是当年黔国公后裔。
郑定瑞不敢怠慢,急忙快马加急上奏南京。
“黔国公沐天波的后人?”朱怡炅接到加急奏报,先是觉得新鲜,随即又目光一凝。
“消息属实吗?”
王礼说:“与之托庇的土府刁氏承认,这些的确都是当年黔国公后裔。黔国公后裔自昔年侥幸逃脱鞑子追查,在云南地方土司托庇下隐姓埋名,相互通婚。”
朱怡炅点头,略一思忖,笑道:“沐王爷倒是好命,身死殉国,全了忠义,后人也有遗泽啊!”
听到这话,几位阁部大臣瞬间眉头微挑。
沐王爷这称呼……可不兴乱叫啊!
云南沐氏从明初开始到大明灭亡,虽然被恩旨世镇云南,但其爵位从始至终都只是黔国公。
前明非宗室不得封王,又怎会给沐家封王?
后世常言沐王府,要真换到明朝,怕是能把沐家人吓死,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砍九族脑袋的。
王礼斟酌片刻,说道:“陛下,昔年黔国公沐天波忠心殉国,其子或有遗泽,如今我大明新朝复辟,理应有所嘉奖。”
作为内阁首辅,王礼还是得提醒一下皇帝,不可乱来。
即便沐家于大明新朝了无功勋,但在世人眼里,沐氏也是给前明殉国尽忠了,作为承袭前明法统的大明新朝,可不能真的对其后人乱来。
朱怡炅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没有执意:“王卿此言有理,前明之黔国公沐天波,为国尽忠,以身殉难,此乃忠义。然,大明新朝虽非前明,亦当嘉奖,敕封沐氏后裔为黔侯,许其三代以后减等世袭。内阁便如此拟旨吧!”
敕封黔侯,比黔国公低了一等,而且不能世袭罔替,也没提世镇云南的事。
看似是给低了,但其实已经很给面子。
沐天波为国殉难,是很让人钦佩,但那是前明的事了,对大明新朝而言,沐天波与话本中的前朝英雄人物没甚两样。
若非大明新朝承袭前明法统,沐氏压根都不用去管,不是朱怡炅对沐氏有意见,归根到底在于两边就没关系。
而且说的难听点,沐氏在云南当了两百年土皇帝,总得给前明偿还点什么。
这个黔侯给的已经很高,毕竟沐氏对大明新朝了无寸功。现在大明新朝也才两个国公,一字侯更是一手之数,而且没一个世袭罔替的。
“陛下圣明!”
内阁没有意见,他们本就是让皇帝随便封点,好歹堵一下天下人的口。
一旁的孟彦随即放下手中历算杂书,拿出起居注提笔记下:“建武七年,夏。寻得前明沐氏后裔,上感念其祖忠义,赐封黔侯,以示恩德。群臣拜曰:吾皇圣明。”
沐氏后裔只是个小插曲,说是了无寸功,但起码朝廷还是赚到了沐氏后裔麾下的土寨村落。
既然沐氏恢复了身份,还被赐封黔侯,去南京享受富贵,那其麾下土寨村落自然就由朝廷接管,直接改土归流。
就连刁如珍这个托庇的大土司也不能干涉,因为朝廷确实有正当理由,而其余土司更是双手赞成。
谁让刁如珍这个前盟主占得地盘太大,那些云南土司全都对其颇为忌惮。
而这些云南、川地土司们的子女,年龄只要不太大,都要送到南京国子监,这就是质子了。
大明新朝直接学了满清对三藩的态度,先汉化这些土司子女,就算不能将其完全变成汉化土族,至少也要变得亲近汉人官府。
总之,就是要让这些土司子女们乐不思蜀,土司就算权势再大,身处云南山区那些犄角旮旯,能有何等享受?
尤其这时期的云南整体也都不发达,说一句穷山恶水都不算地域歧视。
真要是到了南京,体会到这边的高水平生活,怕是顷刻间就得有不少人被腐蚀掉。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此一来,等这些土司子女回去继承土府土县官职,那自然也会更迫切的融入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