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
熊熊大火将整片常平仓全部席卷其中,李绂、裴海成及南昌上下官吏,全体直愣愣的看着眼前漫天的火势。
周围是保火甲(古代消防队)的部队,来来回回拼尽全力在救火。
只可惜,火势实在太大,饶是李绂、裴海成他们都站在最外围,也还是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
裴海成此刻面无表情,身旁站着的李绂亦是如此。
不要误会,这大火弥漫的常平仓并非南昌府城的府仓,而是附郭新建县的县仓。
“火龙烧仓啊,老夫在伪清为官多年,也并非
话音刚落,新建县令范远平灰头土脸上前,说道:“两位大人恕罪,常平仓失火,此皆乃下官监察不力。”
范远平此刻已然心如死灰,他是昨日傍晚才收到抚台递送的信件,结果今日凌晨县仓便突起大火。
饶是他反应迅速,当即便从府城请调保火甲的部队前来救火,也还是没能阻止火势蔓延。
范远平甚至一度以为是不是抚台大人的手笔,不过现在看到抚台大人的脸色。虽然面无表情,但与这位巡抚做属官也并非朝夕了,早便知晓这才是裴海成最愤怒的状态。
范远平心思百转,瞬间便有了猜测。
有人在自作聪明?而且还是巡抚大人的亲信,能得到
坏事了!
李绂刚要看看裴海成的反应,裴海成便忽地眼白一翻,整个人当场昏死过去。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
“抚台大人急火攻心,快去叫大夫。”
“……”
李绂冷眼旁观一群南昌地方官,就这么架着裴巡抚手忙脚乱,前往府衙。
“走吧!”
李绂一摆手,同样带着人马回返驿站。
……
南昌驿站。
李绂只是都察院下派的监察御史,只行监察之权,自然不可能直接进驻南昌巡抚衙门,官府驿站倒是恰巧合适。
李绂问:“查的如何了?”
詹守一说道:“回宪台大人,经过卑职三人查验,吉安府常平仓已确定在往外偷运卖粮。虽无法确定具体是卖去了何处,但应当是走水路去了两湖方向。”
李绂原本还在喝茶的手顿时一僵,眼眸微眯说道:“确定是两湖吗?”
詹守一说道:“不确定,但十有八九……”
李绂听明白了,若是去往两湖,那就不是简单的一省作案,甚至不只是官商勾结,这里面可能还会牵扯到军队。
难怪詹守一三人这么快便回来了,这牵扯到军队可就事情大条了。至少以詹守一三人的体量,再算上李绂的体量,都有些查不起了。
李绂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茶盏,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这大明、大清皆是如此,藏污纳垢,简直禽兽不如。”
说罢,放下茶盏,对着三人说道:“此事本官会即刻去信南京都察院,你们不用害怕,明日起先随本官纠察这江西常平仓。本官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窟窿在。”
詹守一一怔,问道:“大人这便收网了?”
李绂说道:“火龙烧仓都出来了,再不查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火龙烧仓?”
詹守一顿时瞪大了眼睛。
……
火龙烧仓,这性质可就太恶劣了,几乎超过了常平仓储粮亏空。
李绂本想自己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顺带看看能不能摸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想对方居然能这么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而且,此案背后居然可能还涉及到了军队,大明军阵分离,文官很难插手军务,所以必须上报。
原来明察暗访的打算落空,只能摆在明面上查。
不过也无所谓了,火龙烧仓都出来了,这几乎算是裤裆里沾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聪明人这时候就应该弃车保帅了!
长达半月的审讯,李绂案前早已摆满供词。
副手高锦说道:“南昌府、南昌县、新建县常平仓主要官吏都已招供,这一府两附郭县常平仓果然都出了问题。新建县令主动投案,自称是监察不力,愿意受罚,罢官去职。但那把火新建县令并不知情,新建县常平仓官吏也承认是自作主张。而且三地常平仓官吏众口一致,只承认挪运了常平仓的粮食。而且有私用账本,记录与粮商之间的粮食抵押,规定来年加息偿还。若依从前律令,此并非违律罪责。”
李绂冷笑:“无罪?笑话,未经地方许可,也未报备朝廷,便私自挪用常平仓储粮,他们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高锦说道:“被他们供述出来的粮商也都招供,但都说自己只是将粮食往两湖转运。到了两湖便有人接手,至于最终是不是真的卖到两湖,无人知道。而且,他们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