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已至寒冬。
不光江南,北方也开始下雪,天气越发阴寒。
饶是雍正再不愿意,也只得暂时息兵停战。
要不然不说西北边军和盛京索伦兵能不能顶住,至少运粮民夫肯定撑不住。
而且,如今清廷失去漕运,粮食全靠湖广车马走运,还有地方上自给。
这大雪一下,粮食输送的损耗和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沁州,伏牛山(此伏牛山非彼伏牛山)。
刘儒汉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大雪逼走了雍正,同样也让他不得不赶紧找到一块落脚点。
且,粮秣储备绝对不够,这个冬天,怕是得有不少人跟着他大汉王饿死或者冻死在山上。
“父亲,都安顿妥当了。”满面胡须茬子没空剃的刘恪握着刀上前说道。
他是刘儒汉的儿子,也是原来八卦教的
这位老兄在乾隆朝甚至还做过州同知,对于教主之位并不热衷。
不过这次,他老爹亲自带头造反,甭管心中怎么想,刘恪都得跟着一起造反。
“嗯。”
刘儒汉微微点头,说道:“今年这雪,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
说着,又沉声骂道:“奶奶熊的,这帮清狗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要带着人马杀进京城,夺了鸟位。”
刘恪默不作声,心里实际并不认同。
毕竟他们就是被清狗撵上山的,好在清狗不熟悉山里地形,加上大雪。
否则他们早就撑不住了。
……
南京。
皇宫,御书房。
朱怡炅正召集内阁各部、枢密院在开国事例会,商讨未来大明的战略规划与方向。
此刻,枢密院的朱承训正侃侃而谈道:“启奏陛下,经臣与枢密院各司房初步规划,新军目前预计尚需扩军六万,共计两个军的编制。”
“加上原有新军八路,总三十万新军部队。这只是初步规划,未来明年亦或是后年,新军可能仍要继续扩军……”
话音才落,户部尚书陈济便抢着开口说道:“陛下三思!而今寒冬已至,各地都有因大雪而受灾,急需中枢拨款赈济。”
“加之明年开春选秀,宣传部已然将之发出。如此多开销,若要继续扩军,国库存银怕是实在难以支撑。”
这次,陈济却是学乖了,知道要先发制人。
上次这帮人一个个又是扩军又是干这干那,全都要钱。
问题他最后一个说话,还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国库空的连老鼠都不愿意跑了。
现在好不容易国库有了些存银,倒不是拿不出两个军的募兵款。
但听枢密院的意思,明显后面还要继续大量扩军。
如此穷兵黩武的搞法,户部就是有再多钱粮,也打不住啊!
朱承训说:“陛下容禀,而今我大明已然坐拥江南半壁,原有新军八路实在捉襟见肘。”
“若不行扩军,一旦伪清自淮水、长江两路夹击,再联合广东林贼自南赣侵袭,我大明将极易陷入包围,而顾此失彼。”
陈济连忙问道:“可是朱枢密,若行扩军,那这六万新军的钱粮从何而来?”
朱承训说:“陈尚书既是户部尚书,自当想想办法,某只是枢密使,还无权过问钱粮之事。”
陈济一听,瞬间气炸:“想想办法?这钱粮如何能想办法?”
眼看两人似要在陛下面前吵起来,王礼及时出面打圆场:“陛下,臣以为朱枢密虽言辞有些过激,但所言亦是有理。而今伪清未灭,我大明虽复江南半壁,这扩军之议确属迫在眉睫。”
一句言辞过激,一句迫在眉睫,既是在为二人说话,同样也是在刻意警告。
这可是在陛下面前,不要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
朱承训和陈济当然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意思。
这就是语言艺术了。
而且,王礼也不是纯粹出来打圆场的,他同样是猜出了皇帝的态度。
开始就没有明确反对枢密院的扩军计划,这就基本不用再说了。
陈济这么争下去,不仅争不过,反而还会让陛下心生恶感。
不得不说,王礼别的不提,至少这手揣摩圣意,倒是练的炉火纯青。
正因如此,朱怡炅才会选他当首辅,即便未来让邬思道入阁,也没有想着要取代王礼的首辅地位。
这朝廷只能有他一个声音!
朱怡炅微微点头,正式拍板道:“嗯,枢密院所奏不无道理,新军扩军乃必行之议。”
说着,抬眼看向王礼。
王礼当即带头表态:“内阁必竭尽全力全力配合枢密院,绝不使我大明新军将士缺饷缺粮。”
陈济欲言又止,但张了张口,还是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