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修《清史》,这是新朝才有的权力。
一旦开编,便意味着伪清在江南彻底翻篇,政治意义非凡。
这也是为啥礼部左侍郎会来上奏此事,明显就不是奔着修史去的,更多还是为了政治影响。
只是,现在修《清史》未免还是太早了些。伪清不仅富有大半江山,而且明军也还没攻入北京。
没有伪清历代皇帝的实录和史稿,拿什么修《清史》,瞎几把乱编吗?
不过,相关的机构倒是可以先立起来。
唐朝以前,普遍都是私家修史,直到李二凤开设史馆,并选任史官,由宰相监管,这才确立了官修史书的制度。
到了北宋,制度进一步完善,并设立了起居院、日历所、实录院、国史院、会要所、玉牒所五大专门机构。
其中,实录院、国史院为专管前朝修史的机构,伪清国史院甚至持续到了民国。赵尔巽后来在国史院修《清史》,国史院改名为清史院。
而会要所的职责与朱皇帝现在的秘书阁高度重合,倒是不需再设。
起居院、日历所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嘛的,玉蝶所为记录皇室宗亲大事。
而皇后即将临盆,这大明
朱怡炅随即提笔朱批:“修史且不急,可先拟定庙号、谥号。”
这也是礼部左侍郎萧仁方奏本里写的,显然是料到了皇帝大概率会不同意。
毕竟啥也没有,北京故都都不在手里,怎么修史?
但不修史,却可以先给伪清圣祖康熙爷先上个庙号、谥号什么的。
虽然大明这边人人痛斥伪清,不过该修《清史》还是要修,政治舆论不能丢。
而能被新朝上庙号、谥号的一般都是前朝末代皇帝,再往后即便登基了,也不被视为正统。
至多被视为延续,这实则是一种政治舆论攻势。
例如朱元璋为元惠宗上谥号顺帝,就是默认其为大元蒙古国的末代皇帝。即便后来元廷退居草原,明军三路北伐无功而返。
但元朝至此也变成了北元,即大明认可北元为元朝的延续,却不认可它就是元朝。
一如大顺和大清刚刚攻入北京,南明退居南京,这两位便迫不急待给崇祯上庙号、谥号一样,就是要从政治法理上将明朝定死。
后面的南明不再被视为大明,这也是为啥大清灭南明,却没有读书人过来提笔挥斥。
不仅仅是因为读书人大多都做了带路党,还是在于从政治法理上,南明和大明已经分割。
清廷斥责南明为伪朝,却尊奉崇祯正统。
……
跟着奏本批复下去的,还有礼部左侍郎萧仁方正式迁调国史院主官,专司《清史》编修的任命。
礼部左侍郎官轶正三品,而国史院为伪清内三院,后来改为内阁,官轶正二品。
这等于原地跳两级。
萧仁方激动之余,迅速带着人手上任。
而原来的礼部右侍郎同样得了便宜,顺势平调左侍郎。
古代以左为尊,右侍郎与左侍郎虽然品级上一样,但右迁左就是升官,反之就是贬职。
不过几天时间,萧仁方负责的国史院便将整理出来的庙号、谥号都呈递到了朱怡炅案前。
朱怡炅随手翻看了一下,每个庙号、谥号还有对应批注,总体来说大多还算中肯,不褒不贬。
正如满清给崇祯上庙号怀宗,谥端皇帝,陵曰思陵,南明则是追思宗烈皇帝。
怀宗、思宗皆为亡国之君庙号,无关褒贬。
端,克己知礼,烈,刚正曰烈。
朱怡炅只略一思考,便说:“昭宗顺皇帝吧!”
昭在谥号里算美谥,但在庙号里却代表亡国之君,而且还是很惨的亡国之君。
比如唐昭宗被朱温在殿内刺死,明昭宗永历被吴三桂勒死等等。
而顺皇帝,既是在恶心康熙和满清,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正统性。
上一个顺皇帝还是元顺帝,没特别的意思,就是明朝北伐,结果元顺帝先跑了。
老朱很满意元顺帝乖乖让出北京,故而赐谥顺,表达恭顺的意思。
后来,这顺基本上就是对异族才会用的字眼了,例如大明恭顺侯,是河西蒙古头子,满清封的三顺王。
反正是不能学满清那样搞,有清一朝三个祖:太祖,世祖,圣祖。
关键太祖和世祖中间还隔着个太宗皇太极,皇太极追封努尔哈赤为太祖无可厚非,他被追谥太宗,只对于满清而言,更是理所应当。
没有皇太极力挽狂澜,满清早就崩盘了。
然后,他啥事没干的儿子顺治福临,是世祖,儿子康熙又是圣祖。
一朝只能有一个祖,三个祖就意味着分家,意味着原本应该独属于努尔哈赤的香火得分成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