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秦子今入睡,房外传来王妈柔和关切的声音。
“小姐,可是磕着哪了?”
听着许久没再听见过的熟悉温和嗓音,秦子衿倏地睁眼,望向出声方位。正是面带关切神色,脚步匆匆而来地王妈。
她一度觉得,现在才是在梦中,自己梦回了未出阁时。在梦中还能见到视她如己出的王妈,这份长久没感受过的温情,让秦子今沉溺。
“王妈。”
双眸噙满泪水,喊叫声更是凄哀哽咽。
心疼的王妈一下跪坐在秦子今床前,怜爱的拉起她的手,慈祥眼眸中满是疼惜。
“小姐哪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秋铃看着两人执手相望泪眼心中更是不好,自家小姐怕是真得癔症了。不待秦子今回她,自顾自就提起裙角小跑着往府医处去。
哭累了,秦子今松开王妈的手,在王妈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中入了睡。
府医赶来时秦子今已熟睡,在来的路上就听着秋铃叽叽喳喳的说着小姐今日的反常,明里暗里问询着癔症何状,但听了她的描述,小姐并不像得了癔症。得癔症之人,六亲不认。
王妈不愿将床上带着泪痕熟睡的小人叫醒,只是将她手腕轻轻拿出被褥,露出一段纤细白莹。
府医不做勉强,净了手,才伸出三指覆在床榻女子手腕脉搏处。如今已是晚秋时节,府医净了手的指尖带着些冰凉,被突如其来的凉意一激灵,秦子今又醒了过来。
看着面前并无变化的场景,秦子今内心已满是绝望,如今才肯定了下来,自己真是做了场身临其境的大梦啊。
房中静谧无声,府医还在静静诊脉,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看的王妈胆战心惊的。床上秦子今却还是一副出神模样,愣怔仰面躺着,眼神空洞望向层层叠嶂闷青垂丝纱帐,垂丝一下一下漫无目的飘逸,犹如秦子今茫然无措的内心,无处安放。
诊了许久的脉,府医终于收回手。侧身对王妈开口:“小姐这是肝火旺盛加上内气郁结,这几日多给小姐熬制些下火的吃食,再配上我开的药方,不出几日定会好转。”
听见这话,王妈与秋铃都是大松一口气,没事就好。王妈叮嘱秋铃将府医送走后,再去大厨房讨个炖秋梨,自己则留在秦子今身旁照料。
“王妈,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一直任由身旁人照料的秦子今在出神许久后喑哑开口。
“小姐,现在是申时一刻了,再有一个时辰,老爷与少爷们就该下朝了。”
秦子今是当朝吏部尚书秦呈嫡长女,上头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但不幸的是,周氏生产秦子今时,拼尽全力产下她后自己大出血而亡了。秦呈与周氏情分深重,自出了这档子事,秦呈对秦子今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心中既是心疼秦子今小小可怜,打小没有了娘亲关爱。又矛盾自私的想着,若没有她,那他的妻子也不会那般惨痛离世。
想是这般想着,但也不妨碍府里老太太在周氏过世第二年就为秦呈娶了个续弦。接连几年又为秦呈产下二女二子。算上妾侍们产的二子一女,尚书府人丁尤其兴旺。续弦赵氏是个性子温吞的,对周氏留下来的三个孩子虽不甚热络,却该有的都会有。但做母亲的,心中怎样都会偏向自己的孩子。秦子今就处在这尴尴尬尬的位置,爹不疼续娘不爱的。好在两个哥哥是争气的,小小年纪就接连高中状元,如今跟在秦呈身边一同协理吏部,对她亦最是宠爱,才不至于没了底气。
“是什么日子了?”
明白自己语气让人迷惑,秦子今不得问的更详细些,做了场梦,醒来是格外恍惚不记事。
王妈只以为秦子今是睡迷糊了,柔声就答道:“今日是九月十六啦,咱们小姐过了明年初春就要及笄了。都长成大姑娘了呢。”说着说着怜爱的拉着秦子今的手不放,王妈曾是周氏身边的人,自周氏过世后,自请来服侍秦子今,对她感情尤为深厚。
明年开春及笄,那今年不正是宣武三年?她蓦的想起梦中宣武三年晚秋朝中发生了件大事,江山易主,自家父亲兄长在此更是立了大功,后便得了新皇赐婚,将秦子今嫁与沈逸桢。二人自小感情深厚,沈逸桢与二哥秦子屹更是至交好友,这桩婚事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但却得了圣上亲谕,早早提上了日程。
思绪不自觉又跳回梦中,还在控制不住的回想着沈逸桢时,屋外踏踏传来些凌乱脚步声,下一刻传来一道焦急声音。
“大姑娘,老夫人有请。”
来人是秦老夫人身边的钟妈妈,向来得老夫人倚重,若不是出了大事,绝不可能是她来通传。秦子今一听是她,忙起身穿衣梳妆,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跟着钟妈妈往倚梅苑去。王妈只得抱起外衣着急忙慌的跟在秦子今身后。
到了倚梅苑,院内外乌泱泱站满了一群姨娘丫鬟。由钟妈妈领着进了老夫人主屋厅房,见着赵氏与一众子女们亦到了场。厅房榻上正坐着一位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