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静静地坐在街角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敲打着键盘,偶尔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发呆,浪费时间是她很喜欢的一件事情。她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多少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都疲于应付,或者推脱不过见上一面就没有下文了。对于她这样的骨灰级外貌协会来说,二十五岁以前的人生已经遇到两个惊艳她的男人,也许她的人生高光早已结束。张爱玲说:“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这时,窗外出现一张熟悉的轮廓,即便很多年没见,即便柳思望向窗外的时候其实一直在放空,这张脸出现的时候,发着光,仿佛她第一眼见他,周围人都黯淡了,只有他闪闪发光。
她只想逃,她慌慌张张地收拾着电脑,匆忙间打翻了咖啡,溅到笔记本键盘上,而她只想逃,顾不得新买的电脑是否安然无恙。
“柳,好久不见。”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有他叫她姓氏,他说这样又郑重,又特别,只有他能叫她柳,这个声音曾在他喝醉酒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提出过分的要求,曾在深夜压低声音在她门外给她打电话求她收留,柳思每每想到他帅气的脸,总是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他犯过的错误,总是既往不咎,但又深深地在自己心里留下疤痕,这个声音也在她面前,对着别的女生嘘寒问暖,问唐晓庐周末去澳门可好?问唐晓庐嫁给他好吗?逃是逃不过了,这个场景,在柳思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演练过很多回,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总会有狭路相逢的一天,然而好几年,他仿佛消失在她的世界。
“你好!”柳思很想表现得大方得体,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惊慌。
“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有咖啡店的服务员过来,帮助柳思擦干刚刚打翻的咖啡,仿佛是她的救星般出现,让她整理思绪。
“我不认识你,我要走了,再见。”柳思说再见的时候,已经在挪动脚步往门外走了。
“你还住在原来的房子吗?”
“在,不,不在,我换房了。”柳思下意识地说了在,但她不想他再来了,他来敲门,她怕吵到邻居,她心肠太软,总是忍不住给任然开门。
“我晚上来找你。”
“不要,不方便,我结婚了,我住我先生家里,那个房子没人住,别吵到邻居。”
“你结婚了吗?你没有戴婚戒,你别骗我。”任然的语气里有些许迟疑。
“我结没结婚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结婚了吗?再见。”柳思逃一般地逃出了咖啡馆。这个人,但凡多看几秒,她都会沦陷,都会舍不得,都会忘记身份,忘记他过往做过的无数伤害她的事情。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万万不能伤害另一个女人。
任然其实是柳思的前夫,离婚三年,柳思一直以为她懂这个男人,但看清一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时至今日,她依然看不懂任然。
看不懂他当初条件那么好,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
看不懂自己一直真心对他,凡事都尊重他的选择,为什么会换来背叛?
看不懂他明明攀上高枝,可以迎娶白富美,为什么又来纠缠自己?
柳思一个人回了家,这是她工作后给自己买的房子,是她最后的归宿。离婚后的女人,如果回娘家住,闲言碎语她是吃不消的。她最满意的是自己一毕业就努力工作,各种兼职打工做项目给自己买的房子,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家里,她可以自己做主,可以彻底放松自己,虽然她买房的时候错过了最佳的买房时机,在房子还便宜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够首付买房,但她并不想贷款,她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甚至她觉得自己有“完整”强迫症,一个东西必须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人也是如此。还好她前几年工作还算努力,又有一些回报颇丰的兼职收入,小城市的房价也一直没有大涨,她还是能全款在这个城市最好的地段买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从此,在她心里,她有了一个家。
跟任然结婚前,任然有一套付了首付的房子,面积更大些,但尚未装修,地段也是不能跟柳思房子比的,结婚后,两人一起把任然的房子装修了一下,一起住到任然的房子里,柳思自己的房子过于精致,她舍不得出租,所以一直空置着,家里原有的所有家电家具都原封不动,新房的装修全部新买。
柳思的房子在装修的时候花了很大的心思,她买的是顶楼,就是看上顶楼有大露台。虽然顶楼有隔热差,容易漏水等的毛病,热倒是不怕的,毕竟有空调,所以她装修的时候花了心思在房子的防水上。她在露台种满了花草树木,她一个人坐在顶楼露台的椅子上喝酒,今晚再次见到任然,她只能靠喝酒才能控制自己不想起他。啤酒的酸涩流过喉咙,留有一丝小麦的焦香,她居然越喝越爱喝了,果然离婚容易使女人变成酒鬼。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是靠喝酒麻痹自己,酒量是越来越好了,想用酒骗过自己也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