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白若雪靠在一边思考着刚才石二林的证言。
“从石二林所说的话来看,他杀害伍善超一事是毋庸置疑的。这样一来,想要找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是难上加难了。伍善超费尽心机盗走了三十万两白银,现今却隐姓埋名躲在一个山村里放债收息,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冰儿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他是当年库银失窃案的重要参与者,得手之后分到的银子应该不会少。而且那个时候对他进行了全面通缉,他定然是躲了起来避风头,没地方花销这么大一笔银子吧。他躲在小村子里放债应该只是为了隐藏身份,这笔银子或许还在。总不可能都被他放债放出去了吧?”
“我们到了以后再好好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这笔钱。”
“对了,雪姐。”冰儿想起之前的一个疑惑:“你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加那个什么鲁老爷的宴席呢,总不会是为了给知县大人一个面子吧?”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为了散席之后顺道去看看那起杀人案的案发现场?没这么简单吧?”
白若雪微微颔首道:“那个只是顺便而已。我是考虑到伍善超作案的应该有不少同谋,那么这些同谋会不会也隐居在这上饶县呢?像鲁家这种当地较有名望的家族,办喜事的时候必然会邀请三教九流的人到场,说不定会打探到一些重要线索。”
黑垣村虽然是上饶县辖下一个不大的村子,但是离县城并不远,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目的地就到达了。
马车停在了一间大宅子门口,看起来置办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钱。
走下马车后,白若雪先是看了周围一圈,这宅子附近有不少人家。
“戴安,看见石二林从伍善超家中走出的人是哪一个?”
戴安指了指不远处南面的一户人家说道:“是史家史阿根的老婆孟萍。”
“这个孟萍平日里的为人怎么样?”
戴安答道:“家里是种地的,平时老实巴交,从来不与人交恶,她的证词还是比较令人信服。”
白若雪点了点头道:“等我们查看伍善超家出来,去找她问一问。”
伍善超的这间宅子不小,进门是一个大院子,种着枣子树和柿子树。正屋外侧放着一个大水缸,边上搭着一个棚子,堆了一些杂物。
“伍善超是死在哪一间屋子?”
戴安领着白若雪往东面走:“在东面的书房。”
书房并不大,除了书架上放满了四书五经以外,墙上还挂了不少山水画。每一幅画上都题上了一首诗,不过这些画都没有落款。
冰儿见白若雪盯着那些诗看得出神,问道:“雪姐,这些诗都是以前那些诗词大家所写,有问题?”
“我看的不是这些诗的内容,而是字的书写习惯。”白若雪仍然紧盯着那些字答道:“伍善超的字很有特点,我小时候看过,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
她伸出手指指着“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一”字说道:“伍善超在书写‘一’这个字的时候,会在收笔的时候顿上一顿,看来他的身份是没有疑问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地上残留的那滩血迹已经变成了黑紫色。花瓶的碎片四散溅落,抽屉全部被拉开,里边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书桌上面有一个位置空了出来,上面残留着一个圆形的印记。
“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是摆放花瓶的吧。”白若雪转身问道:“戴安,伍善超倒地的时候头是朝着哪里、脸是仰面还是对地?”
戴安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伍善超头朝屋里,脸对着地面。根据后来仵作的勘验,他是后脑被重物击打致死。”
“尸格我也看过了,只有一处击打伤痕,其它没有外伤。”白若雪走到原本伍善超所躺的位置,背对着门说道:“这和石二林之前所说一致,他是趁着伍善超不注意,从背后用花瓶偷袭。花瓶所摆放的位置离伍善超倒地处不远,符合当时的情况。”
戴安不解道:“既然现场与石二林所述别无二般,那么他杀害伍善超一案已经证据确凿了,大人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呢?”
“我要调查的是伍善超这人在上饶县这段时间,他究竟做过哪些事。”白若雪正色道:“他乃朝廷通缉的重案要犯,隐姓埋名隐居在此究竟有何目的?他的同伙是否也在此地?当年严州府库房被盗走的官银又去向了何处?这些方面都需要彻查。”
冰儿问道:“这个伍善超既然化名吴启东在此隐居,这就说明他一直在为官之前都不是本地人。他是什么时候来到上饶县的?”
戴安答道:“根据后来的调查,他移居上饶县已经有七年之久了。他在黑垣村购置了这间宅子,说是要在此地养老。”
“七年了,时间也不短了。”白若雪喃喃自语道:“他既然要来此地隐居,为何还会做放债收高额利息这一行呢?这样一来岂不是非常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