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道：“姑娘是想拜入我门下寻求庇护么？”
沈慕云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在下既有寻求庇护之意，亦有拜师学艺之心。雏山派剑法天下闻名，如若掌门肯收小辈为弟子真是三生有幸。”
“嗯——”吴冰有拖长腔调，视线转向了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杨笑风，“令兄也是如此？”
虽然杨笑风没有说过话，但他的周身气度让吴冰有很难忽视。
杨笑风立在一旁脊背直挺，纵然衣衫染尘却似明珠不被遮住华光。
杨笑风没来及说话，沈慕云便抢先一步谄笑道：“我兄长小时候因一场高烧坏了身子，不仅失语了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平日只会舞文弄墨。如果可以希望掌门也能收留我可怜的兄长，让他当个打杂的也好……”
杨笑风瞥她一眼，当是默认了她的话。
明明杨笑风眼中没有什么情绪，沈慕云却莫名感到背后窜上来的一股寒意。她只希望适才这番说辞没有得罪了杨笑风，她真是只是为了之后做事方便才说他是哑巴的！
吴冰有心下窃喜，只觉天助我也。昨天刚挨了孙世茂一剑折损两个弟子，今日就有奇物送上门了，这宝剑可不比那本尚不知用途的破枪谱厉害？
他现在打的算盘是先沈慕云圈好，拿到宝剑不过时日的问题。至于杨笑风，他雏山派财大气粗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吴冰有佯装为难地思索半晌，而后故作大方道：“无妨，今日我吴冰有便收你为徒。只不过武林人争强好胜，万不可将你那宝剑再示于人前，以免再招祸端。”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沈慕云却不得不装作喜出望外道：“徒儿沈慕云谢过师父！”
宋之煜不满沈慕云只是口头道谢，嫌她不懂规矩道：“还不快给师父叩头？”
吴冰有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以茶杯盖撇开茶沫浅啜一口，理所应当地等待沈慕云磕头拜师。
……？
这下换沈慕云愣住了。
她脖子僵硬地转向杨笑风，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控诉“我为了你的剑魄还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杨笑风回她一个纯稚无害的微笑。
……呵呵。
宋之煜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点。”
沈慕云悲愤地在内心的小黑本上给宋之煜记了一笔，想着以后有你小子好看的。
士可杀不可辱！
沈慕云在杨笑风戏谑的眼神中缓缓屈膝：“徒儿沈慕云谢……”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像面条般瘫软倒在地上，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宋之煜连忙搀起沈慕云的上半身将她翻了个面，问杨笑风道：“她怎么回事？”
杨笑风尽职尽责地扮演哑巴的角色，摇头表示不知。
吴冰有道：“许是累坏了，之煜，你先将慕云和小沈安置在开愚院吧。”
吴冰有口中的“小沈”即是杨笑风，既然沈慕云称他们二人是兄妹，吴冰有就自动默认了他们同姓。
宋之煜恭谨道：“是。”
随后宋之煜像背麻袋似的将沈慕云驮在肩上，避开众弟子的视线大步赶向开愚院。
开愚院位于白龙峰的角落，平时人迹罕至。由于这个院子没人居住杂草丛生，蚊虫也不少。草丛里的蛐蛐蝈蝈不停地鸣叫着，别有一番生趣。
宋之煜把沈慕云放在院内的积满灰尘的石桌上，对杨笑风说了句“有什么需要向管事禀报”就走了，根本不顾他们死活。
等宋之煜走远了，沈慕云才睁开了眼。
头顶是无垠的天空，大片被夕阳染做橘色的云铺开，和深蓝的天空晕在一起。风起云涌，看得久了倒叫人心胸开阔。
“……真是好疲惫的一天。”沈慕云瘫开四肢，哑着嗓子道。
她疯狂飚演技，又和雏山派的人周旋应酬，真是积了一身疲劳。
杨笑风没回应，沈慕云扭头看他道：“你怎么不说话？”
杨笑风淡淡笑道：“因为我是哑巴。”
沈慕云生不起来气，笑骂道：“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