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一生之中,做过很多次噩梦,第一个噩梦,都代表一个她的心魔。过去的不堪,痛苦,都化作梦魇,扑向她,她也只能默默地,独自承受。
最让她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便是她大婚前夕的某一个夜晚。
那时她方才得知,圣上之所以会下旨册封自己为皇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和成王两情相悦。
家世,母族的实力也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天启帝横刀夺爱,让当时还没有成为皇后的张氏女十分痛苦。
凭什么!
凭什么他因为嫉妒,就要抢弟弟的心爱之人。
凭什么因为他是天子,成王就要将爱人拱手相让。
痛苦,怨怼,将张氏女折磨得几乎崩溃。
她得不到爱情,那天子又凭什么能得到她的一切?
她要是他后悔,什么都得不到。
即便是天子,也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忠贞。
选秀的时候是需要验明正身的,她已经是准皇后了,除了大婚夜以外,别人没有资格再对她做检验之事。
皇后头脑一热,加之年轻又冲动,便做了让她后悔之事。她美好的少女之夜,就毁在了一个马夫手里。
原本她是想去青楼的。那夜她灌醉了自己院子里的人,换了丫鬟的衣裳想要去青楼找个男人给天启帝戴顶绿油油的帽子。
谁知后门竟然躺了一个男人,喝得醉醺醺,身上好大味道。
皇后还记得,那时自己十分嫌弃这个男人,甚至想把他一脚踢走。
可转念又一想,上青楼寻欢作乐的男人,好歹有钱,有势,长得人模狗样的。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股牲畜味道,应该是个马夫之类的人。
这样的人,为天启帝戴一顶绿帽子,岂不快哉?
皇后想都没想,把那男人拖进了院子里,旁边就是一个柴房,方便二人行事。
那何二贵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来没有尝过荤腥。说是醉了,但其实也没醉死,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有个仙女抱住了他,那仙女身上好香,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
何二贵一直是个光棍,从来没有沾过女人的身子,这下子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啊。
就算是做梦,也得做全套吧。
“我叫何二贵,何二贵,嫁给我吧!”
这样的低喃声,响了半宿。
皇后走的时候太过慌张,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荷包掉落在了现场。
何二贵醒来的时候,都是后半夜了。发现自己竟然在大户人家的柴房之中,也吓坏了。
这要是被逮住,他就得被当成私闯民宅的贼,是死罪。
何二贵一下子就醒酒了,低头发现地上有个荷包,连忙捡起来揣进怀里。
他翻墙出了大户人家的院子,连夜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件事,本来只有皇后和何二贵两人知晓,并且何二贵还不知道皇后的身份。
如今从陆知许的口中听到何二贵的名字,皇后怎能不怕。
陆知许看到皇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很是得意。
“这人是在大相国寺的后山上被人带回来的,听说是流民,在逃荒的时候被寺里的师傅们救了。你猜,为什么圣上会把他带回来呢?”
皇后气得大喘气,像是要背过气一样,“所有人都出去,陆氏留下。”
“娘娘?”
“出去?”皇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若不是实力不由人她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陆知许。
屋里的宫女,奴才不敢再留,红袖和绿萝将人都带了出去。地上的人爬得爬,滚得滚,顷刻间消失了干净。
屋里只有愤怒的皇后,还有淡定的陆知许。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陆知许轻笑一声,“皇后娘娘怎么这般紧张,臣妇也只不过是据实相告罢了。”
这些日子,罗炽手下的人都忙疯了,撒出去的人天南地北地找线索。
虽然皇后自以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做得隐秘,但是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皇后娘家的一位老下人,二十年前还是府里的粗使婆子。本来她每日做粗使活计,身板极好。只是后来不知怎地她突然生了病,府里的太太便做主放了她的身契,让她回家荣养。
那粗使婆子回家不久后,连夜搬离了老家,一别二十载,杳无音信。
这个疑点立刻被罗炽注意到了,立刻派麒麟护士找到那位老人。只可怜她已经中了风,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瘦如枯槁,眼看着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儿女嫌弃不说,还将人扔到柴房里等死。
罗炽让人寻了个由头,将老婆子接出来,走水路飞快运往京中。
一路之上都是用参汤吊着老婆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