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齐寡妇。
“里正,人死为大,就该入土为安。”齐寡妇撇了撇嘴,“既然咱们遇到了,就该管,挖个坑能费多少事?”
耿氏在齐寡妇旁边笑,她这次学聪明了,没当出头鸟,反而是鼓动了齐寡妇和陆知许唱反调。
齐寡妇在村里的名声不怎么好,年轻守寡,为人不正派,尖酸刻薄。以前陆父在的时候,她看陆家日子红火,没少往陆父身边凑。陆父自然是不拿正眼看她,可齐寡妇偏偏有些受虐体质,硬是要迎难而上。
陆父一个大男人,天天躲着齐寡妇走,骂也骂了,总不能上手打一个寡妇吧?只能让张氏出面,扯着齐寡妇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家从此也结下了梁子,陆知许肚子刚大起来那会儿,这个姓齐的没上阴阳怪气,堵在陆家门口骂,还往篱笆墙上挂穿烂的鞋子,没少作妖。
陆大壮为了给陆知许出气,有好几次都要和齐寡妇动手,都让张氏给劝住了。一个大男人和寡妇过不去,好说不好听啊!齐寡妇也正是有这个倚仗,才会不怕陆家人。
村里人没少看热闹,后来还是陆银山出面,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眼下齐寡妇听了耿氏的挑拨,自然不会放过和陆家对着干的机会。
“里正啊,替人埋尸骨可是积阴德的好事。”齐寡妇又用眼睛斜了陆知许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啊,就是有人不安好心,不想让大家伙积阴德,存心没事找事。你说这世上咋有心肠这么恶毒的人呢?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就不怕哪天自己也死在外头,没人收尸。”
也有人觉得齐寡妇的话有几分道理,说陆知许是铁石心肠,人家都饿死在路边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野兽把尸骨啃干净吧?多残忍啊。
陆大壮气得不轻,脸黑得和锅底一样,但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不能和一个不要脸的寡妇一般见识,自己今天要是打了她,转头齐氏就能赖上他们家。
陆知许安抚的拍了拍陆大壮的肩膀,扬着一张笑脸对齐氏道:“你多虑了,你虽然无亲无子,孤身一人,可是既然咱们是全村逃难,自然不能落下你一个。万一你哪天得了报应,不得好死……咱们一定给你挖一个最深的坑,保准那些畜生不会把你刨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昌妇,你说谁得报应?谁不得好死?”齐寡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里像淬了毒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朝陆知许扑过去,咬断她的脖子似的。
陆知许不慌不忙地道:“谁假好心我说谁,谁破坏村里的团结我说谁。齐寡妇,既然你这么好心,不如你亲自给他们挖坑埋尸填土啊?”
齐寡妇脸色铁青,“我挖不动。”
“你挖不动就让别人挖?你想做好事,就让别人抬尸埋骨?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很有可能死于疫症?你是想把大伙害死吗?”
“哪儿有那么多疫症啊。”齐寡妇就是想和陆家对着干,就是看不惯陆知许。自己名声不好,姓陆的又是什么好东西?还没成婚就破了身子,下了崽儿,就是个烂货。
“那这样,大伙替你挖坑,你把尸体抬进来埋上?”
齐寡妇把眼睛一瞪,“凭什么?”
“哼。”陆知许冷笑一声,“假好心装好人的是你;不想干活的人是你;骂人挑刺的也是你,齐寡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你觉得你比狼还厉害?”
她笑着向前两步,小声道:“逃荒路上,死两个人很正常吧,你说呢?”
陆知许眼中带着杀意,吓得齐寡妇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她甚至从陆知许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那张比鬼还要惨白的脸。
齐寡妇怕了,耿氏也不敢说话了。
“二叔,把尸体烧了吧!”
“知知,你不是说不能接触尸体吗?”
陆知许道,“我有办法。”
她拿出弓箭,找出一块破布,沾满松油挂在箭上。
那具尸体离他们足有二十米,陆知许搭弓射箭,沾满了松油的箭矢准确无误地钉在了尸体上。
随后再将裹着松油布的箭矢点燃,箭矢带着火焰,精准地落在了松油布上,呼地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松油很霸道,加上天气干,尸体很快就烧了起来。好在周围没有干野草,易燃物,不会引发火灾。
空气中的味道有点难闻,陆知许再次和系统沟通,确认这把火会将病毒烧死,不会再传播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二叔,可以了,咱们走吧!”
“好!”陆银山再次敲响小锣,“走了走了,都跟上。过了这一片,就到双榆镇了,大家可以好好歇歇脚。”
陆知许却没有这么乐观,眼下到处都闹灾,镇上只怕也不太平,而且已经出现了疫病,还没能引起重视,只怕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果然,他们在路上又碰到了好几具尸体,也都是感染了疫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