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
赵连娍低下头,没有说话。许是有一阵子没有听到有人当面对她说这么直白又难听的话了,她心里抑制不住的涩了一下,但也只不过是一下而已。
比起市井传言,李行驭说的算是客气的了,她从来都有放在心上,她承受得住。
“怎么不说话了?”李行驭睥睨着她,咄咄逼人:“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赵连娍垂着眸子,长睫轻轻颤了颤:“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无力辩驳,也不想辩驳,没有意义。
“你是不知道错?”李行驭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赵连娍被迫与他对视,嗓音发颤:“夫君若是嫌弃,便休了我。”
要真是能这样分开也好,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还要被他无故讽刺挖苦。
“你休想。”李行驭恼怒的甩开她。
赵连娍红了眼圈,倔强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去。”李行驭指着外面:“把汤给我端回来。”
赵连娍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对他言听计从,她坐着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她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想着拿回来,更何况只是一锅汤而已?
李行驭真是有病!
“赵连娍。”李行驭眼尾殷红,眸底泛起危险的光,幽黯可怖。
“我只不过是感激十三救了我,并无他意。你不信我,大可杀了我。”赵连娍抬起小脸看他,大颗的泪珠顺着她莹白的面颊滚落下来。
每每如此对着李行驭,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可能这就是她的求生本能。因为她心里清楚,李行驭听不得她哭。
果然,李行驭见她哭了,周身顿时没了方才的戾气,但仍然余怒未消,转身一把将身后的桌子掀翻在地,连带着立在旁边的屏风和花瓶也是倒的倒,碎的碎。
赵连娍掩面小声哭泣。
李行驭不看她,转身进了里间。
赵连娍哭了一会儿,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的看里间的方向,李行驭进去了,暂时好像没有出来的意思,应该已经消气了吧?
就是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李行驭忽然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原本已然止住了哭泣,见状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别哭了。”李行驭没好气道:“再哭我立刻让他们转道,带你回帝京去。”
赵连娍闻言顿时不敢再哭了,李行驭说到做到,她不敢赌,她必须去南疆救父兄。她眼眸红红的看着他,稠丽的小脸宛如牡丹沾了露珠,惹人怜爱得很。
李行驭抬手,粗鲁的替她揩去脸上的泪珠。
赵连娍垂着湿漉漉的鸦青长睫不说话。
“我也要吃那个汤。”李行驭硬邦邦的开口。
赵连娍抬起手背蹭了蹭被他揩得生疼的脸,低眉顺眼地道:“我去让他们准备。”
李行驭嘴刁,吃东西讲究,出远门也带着厨子。
“我要你亲手炖。”李行驭不依不饶。
赵连娍怔了一下:“可是,我炖的不合你胃口。”
“你炖不炖?”李行驭皱起眉头,很不耐烦。
樊正学的妻子,没事就炖一锅汤送到武德司所去,给大家分着吃。
赵连娍呢?他叫赵连娍炖个汤,赵连娍都要这样推三阻四的,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我这就去。”赵连娍起身往外去了。
也罢,炖汤就炖汤,只要能远离李行驭,做什么都行。
她出来不过片刻,正小声吩咐云蓉去取东西,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李行驭迈了出来。
赵连娍吃了一惊,下意识往边上让了两步。
“主子。”十四迎上去。
李行驭看也没看赵连娍一眼,吩咐道:“去,让樊正学来一趟。”
“是,属下这便去请副统领。”十四转身去了。
请樊正学来,自然是要说公事,赵连娍听在耳中,也没放在心上。
樊正学很快便进了房间,抱拳行礼:“大人。”
“过来。”李行驭上下扫了他一眼,当先进了里间。
樊正学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半分也不敢耽搁了,赶忙跟了进去:“大人,请吩咐。”
李行驭难得有些为难,两手负在身后,一时没有开口。
樊正学不解地看着他背影:“大人是有什么为难事吗?”
李行驭转身看了他片刻,忽然问他:“你妻子为什么总是喜欢给你做饭,送到武德司所去?”
樊正学被他问的一愣,接着便跪了下去:“大人,属下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让贱内到武德司所去,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都出来这么久了,大人竟然还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