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娍并非急躁之人,实在是被困在这地方,不知道对方是谁,心中牵挂着女儿,难免迷茫困惑。加上李行驭那里不知道会如何,她又有些恐慌,才会如此。
她一点也不怀疑李行驭能从东瀛人手里逃出来——那是早晚的事。当初,她决定答应柊吾夫人时,也只是权宜之计,想将八哥换回来再说。
如今,也不知道八哥如何了,虽然云燕说八哥回家了,但她毕竟没有亲眼见着。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思虑良多。
抬眼看向锁住的大门,她心中一动。
方才,李子开门的瞬间,她好像看到外面开了一片向日葵。
她起身走过去推开了窗,果然,整个院子里种的几乎都是向日葵,一朵挨着一朵,开得灿烂而热烈。
她靠在窗边,叹了口气。
小时候她确实喜欢向日葵,也说过要把向日葵种满整个院子这种话,没想到朱平焕一直记着。
那时青梅竹马,她只对朱平焕一人说过这种话。
这院子的主人,是朱平焕无疑了。
只是朱平焕不知道,时过境迁,又历经两世,她的心境早已变了,她不喜欢向日葵了,她甚至不喜欢任何花。
上辈子的那些遭遇,早已磨去了她风花雪月的心思,如今大仇未报,她又怎么可能停下来欣赏风景?
“夫人。”
李子回来了。
赵连娍回头看她,眼神平静:“你家主人呢?”
“主人说,让夫人先好好休息,改日他会来的。”李子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赵连娍缓步走到她跟前:“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你去叫他来,我有话和他说。”
李子摇头:“夫人,奴婢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的话,主人会不高兴的。”
赵连娍不理她,直接往外走。
“夫人,奴婢已经锁门了……”李子忙提醒她。
赵连娍不理会,捧起个花瓶对着门砸了下去。
“夫人,不可……”
李子是听人说过这些东西的价值的,见赵连娍不管不顾,不由急着去拦。
赵连娍不理会她,又端起一个摆件:“你不去,自然有人去。”
“夫人,奴婢再去一次,您别砸了。”李子告饶。
这些东西这么值钱,就算是把她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去吧。”赵连娍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李子看她几眼,从腰间摸出钥匙开门。
“你告诉他,我知道他是福王,有什么事情让他来和我当面说。”赵连娍盯着李子的侧脸,冷静地开口。
李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
主人是福王朱平焕吗?她来时候,只被告知好好办差事,不许问及其他任何事情,也不许在府里胡乱走动。
所以,她不知道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
赵连娍看李子的神情就知道,李子不知道她口中所谓“主人”的身份。
看着李子走出去,她回身坐下,又叹了口气。
朱平焕从前不是这样的,也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他从小有些病症,身子孱弱,大一点以后才好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如此,他性格平和,待人细致又友善,一点也没有皇子的架子。
从前每每见她,他面上总是带着宠溺羞涩的笑。
赵连娍想着,苦笑了一声,如今在她身上发生了诸多的事情,她的身心早已今非昔比,朱平焕又何必如此?
这一次,李子去了良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赵连娍抬眸看过去,门打开,朱平焕背着光,站在门口。
看不清他的脸,赵连娍却能感知到他的情意。
她起身,对着他一拜:“见过福王殿下。”
“娍儿。”朱平焕快步走上前扶起她:“你与我又何必如此见外?”
他面色有淡淡的苍白,一双桃花含情眼泛着水光,像惹人怜爱的小兽,叫人忍不住生出抚慰之心。
“福王殿下。”赵连娍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我已嫁做人妇,再与殿下亲近,不大合适,还请殿下体谅我。”
她垂着眸子,神色坚定,是在告诉朱平焕,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还请朱平焕不要再执着下去。
“娍儿。”朱平焕受伤地看着她:“你能猜出我的身份,就说明你没有忘了我们之间那些过往。
李行驭他就是个混账,在朝堂上横行霸道也就算了,他娶了你,还要娶平妻,这不是羞辱欺负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赵连娍看着地面,语气平静:“他是一家之主,要娶平妻就娶好了,我并不在意。”
“你心里没有他是不是?”朱平焕迫切地拉过她的手:“娍儿,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变过心,你都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