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驭见他只盯着自己,不由挑眉。
十四回过神,指了指自己的唇:“主子,您擦一擦。”
李行驭会过意来,取出帕子在唇上拭了拭,垂眸看着白帕上的红痕,鲜少没有生出厌恶之心。
从那次垂死归来之后,他对这些能遮掩气息挡住他找人的东西,都很反感。
收起帕子,他沉声问:“嫂嫂有事?”
“我听闻新房叫热水了,这才赶来。”温雅琴望着他:“弟妹新婚不懂,这沐浴要留到晚上入睡前……”
她眼底闪过晦暗的情绪,李行驭素来爱洁,竟然没有丢了这帕子?
“是我让她沐浴的,大嫂不必管。”李行驭淡淡回了一句,抬步去了。
温雅琴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身继续往新房去了。
*
“弟妹,弟妹……”
赵连娍全身没在热水中,正泡得舒适,忽闻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
“堵门。”
赵连娍睁开眸子,反应极快地吩咐了一句。
李行驭这间卧室,是带专门的盥洗室的,她眼下正在盥洗室内,盥洗室是有一道窄门的。
云蔓、云蓉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双双走过去背靠着门。
“弟妹,你在里面吧?”温雅琴推了推门,见推不开,曲指在门上敲了敲。
赵连娍黛眉紧蹙:“你是何人?何故闯入我的新房?”
她心念急转,听称呼,来得人应该是李行驭的大嫂温雅琴?
听闻温雅琴为人温雅和善,上孝敬婆母,下疼爱孩子,又是个痴情的,夫君去世多年,也未有过改嫁的心思。
这镇国公府,李行驭声名恶劣,温雅琴却是帝京小媳妇们的典范。
赵连娍心中不悦,不管温雅琴名声多好,也不该擅自闯入别人的新房吧?何况她还在沐浴,温雅琴竟然试图推开盥洗室的门。
镇国公府的人是不是多少都沾点不正常?
“我是你大嫂。”温雅琴语气焦急,语速却并不快,声音也不算大:“你怎么能现在沐浴呢?这不吉利。
我才听了消息赶来,没想到却已经晚了,你快出来。”
“大嫂请稍等。”
赵连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云蓉招手。
云蓉上前伺候她出浴,云蔓则继续守着门。
“不必着急,先替我擦拭头发。”赵连娍低声吩咐了一句。
温雅琴无礼在先,她也就不必太客气了,让温雅琴先等一等吧。
温雅琴等了半晌,忍不住又敲了敲门:“弟妹?”
里面没有回应。
温雅琴心中极为不悦,赵连娍这是恃宠而骄?
门忽然开了。
赵连娍穿着青色寝衣走了出来,鸦青发丝擦至半干,披散在腰间,朝着温雅琴福了福:“不知大嫂会突然前来,沐浴耽搁了,还请大嫂见谅。”
她肤光莹白胜雪,新月眉,凤眼樱唇,因为新出浴,巴掌大的小脸叫热气晕染出一层樱粉,宛如轻雾中的招摇的芍药花,勾人而不自知。
温雅琴有一瞬间的自惭形秽,随即挺直脊背,露出一个和善亲切的笑:“弟妹,冒昧进来也是事出有因,还请弟妹不要见怪。”
这是她第一次见赵连娍,未婚先育,声名极差的赵连娍,竟有这般的好容貌,不过生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不知廉耻吗?
李行驭是看中了赵连娍这张脸?
不对。
后院里那些女人当中不乏下面官员送的瘦马,虽然没有胜过赵连娍的,但也不差,而且举止更勾人,也没见李行驭碰过。
赵连娍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大嫂都进来了,再说见怪,也没什么用处。”赵连娍瞥了温雅琴一眼,轻轻回了一句,在榻上坐下,示意云蔓继续替她擦拭头发。
李行驭这个大嫂,看似温婉,但仔细瞧她眉眼,还是能看出寡淡刻薄的,再加上这般闯入门的行径,可见此人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赵连娍心中郁郁,她受李行驭一个人的气就足够了,镇国公府其他人,休想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温雅琴本以为,赵连娍受万人唾弃,定然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却不料,赵连娍竟然如此的有气势且有底气,她强忍尴尬道:“我知道,我这样闯进来,惹得弟妹不高兴了。
这样,嫂子给你赔罪,嫂子也是事出有因。”
她说着,对赵连娍福了福。
“若是因为沐浴之事,大嫂可以走了。”赵连娍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不只是这一件。”温雅琴含笑在她身旁坐下,手藏在袖中掐破了薄薄的油布,她用力过大,几乎掐破自己的指尖。
赵连娍侧眸望她,眉心微皱。
“让她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