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夜晟澜的质问，永昌侯抬手，就给了夜晟澜一记耳光。
“糊涂东西，你没脑子吗？”
“爹……”
“你娘若是没做过亏心事，不曾谋害人命，清者自清，自不必怕官府查，就算她尸骨被带走了又如何？她能去，就能回来。可若是她真的害了人，纸包不住火，你就算能帮她遮掩一时，也早晚有暴露的那一日。
十几条人命，这么大的事，你还指望着用永昌侯府的权势，把案子压过去，且不说你良心过不过得去，对不对得起那些死者，单说你有没有为永昌侯府考虑过？你阻拦官府办案，以权压人，你让人怎么看永昌侯府？你就不怕人戳脊梁骨？”
夜晟澜脸上火辣辣的疼，永昌侯的那些话，也让他心疼。
看着永昌侯，夜晟澜苦笑。
“永昌侯府，永昌侯府，爹，你就只在意永昌侯府吗？娘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眼下她人都没了，你就没有一刻，想在意在意她吗？”
“那你呢？”
上前一步，与夜晟澜四目相对，永昌侯厉喝。
“你这般护着你娘，阻挠官府办案，是真心在意你娘，还是在意事情闹开了，你娘办的那些破事被查出来，重罪在身，她的名声会毁了，永昌侯府没了她的一席之地，你这永昌侯府的嫡子身份要保不住？你的前程和好日子，也都要保不住？”
永昌侯的话一针见血，夜晟澜被他噎得，根本说不出来话。
半晌，夜晟澜才疯癫地发笑。
“一样，都一样。”
他们父子俩其实一样，他们是一种人，他们都一样自私。
只是，永昌侯的自私点在永昌侯府，在名声，在前程荣光，而他的自私在于他自己。
没有差别。
谢氏的尸骨已经被带走了，官府那边要查人命案，夜晟澜也拦不住，事情的发展，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像是江海中一叶孤舟，在风浪里掌不了舵，只能随波飘摇。
他，没得选了，他只能被动地等一个结果。
好，他则好。
坏，他则坏。
心里不是滋味，夜晟澜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抽空了，他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苦笑着转身，往云和农庄外走。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事情怎么会一步步地演变成现在这样？
谢氏没了，尸骨烧了，眼下又牵扯进了人命官司里，死后名声和身份也未必保得住。他去安国公府、长青堂外跪着，遭人唾骂，受人白眼，他向沈青竹和夜晟泽低头，去找魏双双筹集银两，发生争吵，他来烧了谢氏的尸骨，听沈青竹恐吓，他与京兆府的官兵发生冲突，被永昌侯教训……
他和谢氏身上近来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是不受控制的。
一环接着一环。
一步步地将他们推进了深渊。
夜晟澜到了夜晟泽和沈青竹身边，瞧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模样，夜晟澜脑子乱糟糟的。
他脑海里，都是沈青竹说的那句话——
“你自来了云和农庄之后，除了一把火烧了你娘的尸体，你还做过什么其他的事吗？是不是你现在要说，我骗你来点这一把火有问题？你是不是想说，你娘没死，我故意说她死了，之后骗你来点了这一把火，亲手把你娘杀了啊？”
亲手把谢氏杀了……
之前，在听到沈青竹说这话的时候，夜晟澜就有怀疑。
可是他不敢细想，他更不敢承认。
现在，他越来越感觉，沈青竹说的大约是真的。
从始至终，这或许都是沈青竹的局，是个报复他，报复谢氏，报复他们母子给予她伤害，要彻彻底底报仇雪恨的局。
夜晟澜瑟缩着打了个寒颤。
可怕。
现在，他看着沈青竹，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他真的觉得脊背发寒。
看着夜晟澜眼神不善，夜晟泽抬手，将沈青竹搂入怀中，他紧紧地护着沈青竹，眼神凌厉，“夜晟澜，你要是想发疯，滚一边发去，再这般看着我夫人，我戳烂你眼珠子。”
“呵……”
夜晟澜笑了笑，他眼睛一片腥红。
眼珠子吗？
他现在觉得，他这双眼睛，或许一早就是瞎的。
他没看出来沈青竹的好，背弃了沈青竹，娶了魏双双，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瞎了。到如今，他是不是中了局，入了圈套，他也看不清。
他的确是个眼瞎的，他也的确糊涂。
“糊涂，糊涂。”
碎碎地念了两声，夜晟澜踉跄着离开了。
看着他背影，永昌侯多少有些担心，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也跟了上去。
路过夜晟泽和沈青竹的时候，永昌侯微微停了停脚步，“青竹，把这边都处理干净了，确保不要有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