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娇面色平静的看着安平公主,她虽有救人出火坑的想法,但若安平公主非要在陆青峰这泥坑里耗着,她也不强求。
不过她倒不觉得安平公主会如此糊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安平公主望着跪在面前的陆青峰,许久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怎么说呢,明明说笑却让人觉得难受,眼神嘲弄,嘴角勾起僵硬的弧度,像是在做极其痛苦的事情。
她一字一顿:“若你坚持到底、无赖到底,我倒还觉得你有几分骨气。陆青峰,你真让人恶心!”
“公主、公主你、你……”
陆青峰愕然,在她印象中,安平公主一直柔顺的跟只小羔羊似的,连苏媚儿的事情都能忍耐下来,没道理今日跟他过不去啊?
“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间有过什么恩义?恨只恨我从前太懦弱,若今日有这么多帮我撑腰,我还要软弱,那我可就真是活该被你们欺负死了。”
“陆青峰,我绝不会帮你求情!”
眼看着最后一点指望也没有了,陆青峰急眼了:“我原本可以仕途
大好,是为了娶公主才成了富贵闲人!我心中不愤,偶尔对公主态度冷淡,难道不是正的?公主……你要理解我啊!”
这话出来,又点燃了百姓的吃瓜的心。
“也是哦,好好的官不做去做了驸马,大好的前程没了,是个男人都要有脾气的。这样说来,两人都有过错,不如一笑泯恩仇算了。”
“是啊,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可以靠着自己本事吃饭,非要被摁着做了驸马,这……心中不痛快也能理解,公主不如就原谅了吧。”
公主身形摇摇欲坠,但仍旧挺直了脊梁,她转身看向聂明哲和盛如娇,拎着裙摆跪下:“安平请求重阅陆青峰当年会试试卷。”
陆青峰咬牙:“公主这是何意?”
“你一直说是我耽误了你的前程,那今日就当着国主王后、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还有京都的百姓,让大家看一看,究竟是你无能,还是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你、你……”
安平公主嗤笑:“你不敢?”
“我当然敢!”陆青峰嘴硬,心里却在想,距离他会试都已经过去许久,他又不是状元榜眼,他的试卷八成是找不的到了。
想
到这里,脸上的表情越发从容了起来。
“我从未嫌弃过公主耽误我的前程,当初娶公主是我心甘情愿的,今日再翻当日旧账并无太大意义。公主若执意和离,那我也不耽误公主去寻更好的归宿。一别两宽,只要公主日后过的好,我都可以。”
盛如娇忍不住笑了:“瞧瞧,驸马爷多委屈。也是巧了,国主那日翻看历届会试试,就看到了驸马的。来人,将驸马的试卷拿来,让朝堂上的诸位大人都看看,到底是不是公主耽误了陆青峰的前程。”
翠仪将试拿出来,先给了秦鹤远,秦鹤远面无表情的看过之后又逐一往下递过去,众目睽睽之前,也不存在偷换试卷的说法。
最后试卷回到了盛如娇手上。
“本宫虽然不曾参加过会试,但自认还是能看出文章的好坏来着,诸位大人不如说说,就陆青峰的试卷,可能入朝为官?可有和陆青峰同届的大人在此?站出来给驸马做个见证。”
话音落下,一名年轻的官员站出来。
“微臣乃是翰林院编修,和陆驸马乃是同届学子,刚刚下官也看了陆驸马的试卷……他没能入朝为官实乃才学不够,若
不是做了驸马,定然是要返乡,能做个教书先生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话音落下,又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
“微臣乃是当初的主考官,因为陆青峰做了驸马,所以对他的试卷有些印象,当初还跟同僚说,这名学子虽才学不佳,但运气倒是不错,娶了公主成为驸马,也算是另外一一种法子光耀门楣了。”
“李大人说的不错,当时不少人都如认为。所以压根不存在陆青峰是为了公主舍弃了前途,当然如果回乡下做个教书先生也算是前途的话。”
众人的话像是钉子一般将陆青峰最后一点念想也砸没了,他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他忽然想到了当初得知自己要做驸马那一日,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天上掉下了一个金馅儿饼,直接将他晕了。
一个乡下来的学子能得公主青睐简直是祖坟冒轻烟了,开始的时候他对公主也不错,可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眼看着安平公主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他的心就开始膨胀了。羞辱金尊玉贵的公主,让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
可现在一盆盆冷水泼在脸上,他虚幻的得意全
部破灭,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