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山其实与叶素问是同样的想法。
楼惊风可谓是半生都在为复辟筹谋打算，为人臣子与属下，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忠心一片，可圈可点。
他当真能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就此作罢？
许连山持观望态度。
他只知道，他亦有自己的信仰。
他毕生追逐的，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纵然他的身世再如何坎坷，是安阳国先太子遗孤也好，是燕虞国前朝血脉也罢，都无法磨灭掉这二十余年，他都是以许连山的身份活着的事实。
也许有一天，他会将手中剑指向上位者，可那一天绝对不会是现在。
安阳国如今的安定，是他与无数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要他因为这些陈年往事起干戈，他做不到。
更遑论，楼惊风图谋的是要他先起兵覆灭安阳国，再借势北伐，吞并燕虞国。用两国皇帝的头颅来祭奠柳清玥和慕容璟的在天之灵。
楼惊风想的简单，却不知，战争一起，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当日，楼惊风把楼小舞安插在他身边，说得好听是他可以通过楼小舞掌控飞星楼的情报网，然换句话说，楼惊风同样能通过楼小舞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便借故将人退了回去。
可如今，他若不把楼小舞留下，楼惊风指不定又会安插其他人过来。
既然如此，他干脆留下已经知道底细的楼小舞，但只安排她做些跑腿的琐事，而不是放在跟前。
寻常只有他愿意让楼惊风知道的事，才能被透露出去。
至于他不想给楼惊风知道的……
楼小舞仅仅是楼惊风义女罢了。
而楼惊风，他可不仅仅只有楼小舞一个义女。
他留下楼小舞，让她免于责罚，能同楼惊风交差，相应的，楼小舞自然而然给他提供便利。
这个交易，于他也好，于楼小舞也罢，都是利大于弊。
“听闻晚间城南有灯会，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许连山突然提议。
眼看许连山不想就楼小舞的事多谈，叶素问便也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
叶素问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两人稍作休息，简单的用过晚膳后，天渐渐暗了下来。
便如华百草所说，燕虞国的冬天额外的冷，晚间尤甚。
叶素问着一身素色袄裙，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斗篷，整个人瞧着娇小可人。
许连山一向不怕冷，便只着一身玄色锦衣，外面披着一件藏黑色的鹤氅，值得一提的是因觉罗刹鬼面具过于显眼，为免引人注目，此时的他是以真容示人。
寒风凌厉，叶素问刚行至驿馆门口，便缩了缩脖子，“好冷。”
许连山笑笑，将个热烘烘的小暖炉放到叶素问怀里。
两人并肩走在街市上，越往南边去，便越发热闹，可谓是人山人海。
灯会之上，五彩斑斓的灯笼高高挂起，如同繁星点点，将整个城南映照得如梦如幻。
孩子们手持纸灯笼，嘻嘻哈哈地在人群中穿梭，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小贩们叫卖着各种小吃和玩具，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叶素问和许连山漫步其中，不时停下脚步，欣赏那些精美的灯笼，或是品尝一些地道的小吃。
突然，叶素问的目光被不远处的高台所吸引。
只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聚集在一起，台上挂着许多精美的彩灯，只要猜中灯谜，就可免费把彩灯带走。
“我们也去那边凑个热闹如何？”叶素问扯了扯许连山的衣袖，一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许连山宠溺地点点头。
两人挤进了人群。
台上悬挂的彩灯在夜色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叶素问遥目望去，搜寻一圈后，视线落在了最高处的一盏兔子灯上。
“我想要那个。”她指着兔子灯，轻声对许连山道。
几乎是叶素问话音刚落的同时，一道霸道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个兔子灯我要了！”
叶素问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火红色袄裙，外罩银色披风的妙龄少女，她眉飞色舞的正支使身边随侍的小丫头登上高台，俨然是要罔顾规则，强行夺下兔子灯。
叶素问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这时，又听一道清冽的男声道：“灯会的规矩，猜中灯谜才能取走彩灯。”
女子顿时拉长了脸，“杨柳青，我劝少管本小姐的闲事！”
“谁稀得管你？只是灯会的规矩岂能因你打破？再说了，方才我听那位姑娘也相中了这兔子灯，你急冲冲破坏规矩让人去取，莫非是怕输不成？”
被唤做杨柳青的男子嗤的一声笑，说着便朝叶素问的所在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