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紫依按照楚软软的吩咐做好玄色素纱手衣,放在手掌心里瞧了又瞧,只不过怎么瞧都不太满意。
她微叹一声,摇晃着头嘟囔,“这等俗物怎么配的上九公主那双白玉似的手!”
倏尔,她想起一物来。
她从怀里摸出一串极小的珍珠,阖上眼眸紧紧贴着它,好似给予她这串手串的人就在她身畔。
“娘,原谅女儿……”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念想,宫里的日子太苦的时候她会拿出来摸一摸,瞧一瞧,贴一贴。
她恋恋不舍地用剪子剪断束缚着它的绳索,细小的珍珠颗颗坠落在小盆子里,莹白的光泽渐渐与盆底积聚地微弱天光融为一体。
紫依小心翼翼地捻起珍珠分别固定在两只手衣上,随后在手衣上剪出十个小洞来,用极窄的玄色素纱穿过小洞行成一根抽绳。
剩余的小珍珠则是被编织成两条精美的珠络。
她低头专心将珠络缝在手衣上,朴实无华的手衣顷刻间就显得不同寻常。
她瞧着满意了,娇羞地献给楚软软,“公主请笑纳。”
只消一眼,楚软软就被它吸引,由衷赞叹,“紫依,你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
紫依娇嗔道,“奴婢给它取了个俗气的名字,名唤珠络玄素纱手衣,公主觉得这名字如何?”
“不错。”
得了楚软软的肯定,紫依眉梢的欢喜飞扬,她按耐下心头的狂喜,“奴婢伺候您试试大小,倘若小了,奴婢再改改。”
她系好素纱抽绳,打了个漂亮的结挂在那颗固定的珍珠上,“公主觉得是否舒适?”
“很舒适。”
能瞧得出来手衣故意做大了一些,应是紫依担忧明日她的手会红肿起来,怕她戴不进去罢。
真是个胆大心细的丫头。
正感慨时,外头乌泱泱的人鱼贯涌入,将不宽敞的寝殿堵的水泄不通,每人手中托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和华衣美服,做礼时摩肩接踵好不拥挤。
为首的宫娥道,“这是陛下命奴婢们送来的衣物首饰,公主请过目,看是否合公主您的心意?”
乌泱泱的,连人脸都瞧不真切,让她如何能瞧出满不满意。
这话问的属实多余。
楚软软将手衣隐在衣袖里,面上大喜,“陛下送的宝物软软都喜欢,你们放下宝物就可以走啦。”
她眼神毫不掩饰,直勾勾盯着为首宫娥托着的髹黑漆五彩宝盒上,锁扣盘踞宝盒小半面,光上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就叫人挪不开眼,更不用说里头是何等的宝物了。
“诺。”
宫娥依次放下手中的物件,从里到外一一摆放,还未摆完就填满寝殿里面空着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堆砌起来。
殿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寻不到,紫依和绿绣早早退出殿内,侍立在殿外,每每出来一位宫娥,都要说上一句谢陛下恩宠。
直至送走所有宫娥,紫依和绿绣舒展了腰肢,从外头开始慢慢归置,收拾好半晌堪堪腾出一小块地方。
姹紫嫣红的华服被紫依和绿绣叠成好几大摞抬到软软跟前,从左至右按照不同的颜色摆放。
“请公主挑选明日要穿的衣衫。”
楚软软指了指雪白色的那一堆,“挑件最素的,其他物件往空的地方腾,能堆多高就堆多高,让她们以后取走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紫依仔细挑拣了一件素净的广袖曳地白纱裙,“明日公主是打算一身素裙去见摄政王么,这样会不会不太夺目?”
“是要一身素裙去见摄政王,他喜欢素净的。”
尚书府的三小姐的装扮就偏向素净,配上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属实是惹人心疼的。
她的五皇兄大抵是觉着她进宫是有意要勾搭摄政王,这才对她动了手。
“明日可否要梳妆?”
“否。”
“奴婢知晓了。”紫依应完话,与绿绣耳语几句,两人接续归置。
楚软软侧躺在榻上,目光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来到从前安意姑姑来时的密道处,将上头安置的物件悉数挪到别处去,并吩咐紫依和绿绣要单独留出此处来。
用完晚膳,紫依借着九公主时常魇着,怕吓到她们为由头,打发掉殿外值守的宫娥。
先前九公主特意挪开的地方,她留了个心眼认真查看过,那里似乎并不是严实的,好似许久前就被撬开过,她猜测下面极有可能有一条密道。
她垂眸思索,九公主会识字,会武功或许与那密道来的人有关系,而那人今晚或许会来见九公主。
倘若被外头值守的宫娥无意间瞧见,九公主一早就与外人勾结,甚至隐藏自个的真性情,将这事情告发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定不会再留着九公主的性命。
随着夜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