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统领发疯的消息很快传遍阖宫,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单靖平素虽有点不着调,却也不至于就疯了。
因为太过好奇,很多人借故跑去六角塔看热闹。但六角塔有禁卫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过去,于是大家只能远远看到单统领站在六角塔上,神情悲悯的俯视大众,若不是穿着一身轻冑,大家差点以为,那是国师。
几位大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在底下好言相劝,“单统领,快下来吧,别耽误了正事。”
“单统领,你耽误皇上求雨,负得起这个责吗?”
“单统领,你这般,成何体统。”
单靖任他们在底下喊叫,不为所动。
苏献治气得脸都白了,朝禁卫喊,“都愣着做什么,单统领疯了,去把他拉下来。”
禁卫们不知道他们统领到底怎么了,不敢动,都看着副将。副将苦着脸,左右为难,朝单靖喊了一句,“统领……”
单靖负手而立,脸色淡然,“你是我的副将,自然听命于我,管旁人说什么?”
副将嘴角抽抽,示意禁卫们不要动。
单靖在塔上站了半天,只觉热浪袭面,汗流夹背,虽避在阴处,但塔身皆是砖石所建,时间久了,热气聚在里头,如置蒸笼。
他眯着眼睛盯着底下的国师看了一会儿,自己走了下来。对副将一招手,“走。”
副将松了一口气,和手下拥着单靖走了。
单靖下了塔,不但副将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曹正初去请国师,“国师,单统领走了,请您上塔作法,助皇上一臂之力吧。”
国师对曹正初微微颔首,提步上了塔,这是他第三次上塔了,尽管脚步沉稳,面色从容,心里的情绪却在翻涌,一连被打断三次,单靖犯了他的忌。
在上头坐了一柱香的时间,国师眼皮一抬,单靖不知什么时候又上来了,他不等单靖动手,自己展开双臂,掠下塔来。
单靖站在塔顶仰天大笑,“国师,我没扔你,你自己怎么就下去了,莫非心中有鬼不成?”
苏献治等几个简直头疼,“单统领,你就不能消停片刻么。”
单靖嘻嘻一笑,“我消停了。”他掠下塔,对众人抱拳,“对不住,吓着各位大人了。”说话间,人已经走远了。
曹正初又去请国师,国师摆摆手,“吉时已过,只能明日再做法了。”
大家知道单靖惹得国师不悦,自然对单靖又是一番吐槽。
单靖本来在塔上死守,后来觉得这办法太过蠢笨,所以改变了策略,他在屋子里避暑,等国师上了塔,他再来搅局,反正六角塔四周的禁卫,都是他的眼线。
这一日,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单靖回到家,从箱子里拿出那块剪下的褥子,放在烛台上烧,火苗吞噬着布料,也映着他眼底的水光。
可是烧了这块布,就能把过往全部焚之一炬么?
火苗快舔到他的手指了,单靖紧捏着没松,把最后那点布料攥在手心里,他走到窗边,猛的一拳打在墙上,骨节处猩红点点,皮破血流。
单靖知道,他没有时间来悲春伤秋,眼下最要紧的是燕云恒,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夜里住到衙门去,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只是这一觉睡下去,他便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不知因何故与燕云恒闹翻了,一气之下辞了官,开始了仗剑走天涯的日子。他走过村村寨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而他只挥挥手,留给姑娘一个光芒万丈的背影。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一路走,一路助人,跟在屁股后头追的姑娘越来越多,后来便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单郎盟。盟主长得漂亮,性格爽朗,常与他一道勾肩搭背,喝酒吃肉。刚开始,他视盟主为兄弟,后来想通了,同意与盟主成亲,结果成亲当日,沈初葶却来了。
一双水雾缭绕的眸子盯着他,字字泣血,哭诉着为何要负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曾是他魂牵梦绕的向往,他再看不到其他人,当场与沈初葶成了亲。
婚后,他们如漆似胶,他不再浪迹天涯,寻了一个安静的小镇落户,与沈初葶生儿育女,过自己的小日子。
过日子,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剑术,于是打算当个镖师走镖赚银子养家,可沈初葶眼泪汪汪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去。他也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娘子放在家里,万一被歹人瞧上了如何是好?
他好好思量了一番,把剑换成了杀猪刀,跟人学杀猪,成了一名屠夫。每日杀了猪,挑到镇上去卖,一刀下去,斤两毫发不差,渐渐赢得了口碑,生意也红火起来。
日子平静如流水,很快,孩子们都大了,他与沈初葶张罗着给儿子娶媳妇,给姑娘相姑爷,再后来,大胖孙子落了地,他高兴得请全镇的人喝满月酒。
他看着沈初葶从年轻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