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没听错,”康王道,“一年前,皇后杀了一个人。”
燕云恒注意到胡太医垂在两侧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许是怕人看到,很快缩回了袖中。燕云恒不动声色挪开目光,看向皇后。面对康王的指控,皇后显得很平静,嘴角擒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够了!庄亦清咆?道,“康王到底要往皇后身上安多少罪名才算够?”
大将军发怒,有雷霆之势,但康王不亢不卑,“本王说的都是事实,皇后所杀之人叫春兰,从前是宸澜宫里的一名宫婢,伺奉在崇光帝身边。”
提起春兰,在场的在大臣都知道。很多时候,崇光帝在书房接见大臣,身边侍侯的便是这个春兰,大伙都知道春兰是崇光帝身边的红人,一二品的大臣见了春兰也要称一声春兰姑娘。崇光帝死后,春兰便从大伙的视线里消失了,没曾想,她早已经死了。
康王继续说,“因为有些旧事需找春兰问话,找来找去才发现人不见了,是皇后告知,春兰死了,就葬在城郊的乱坟岗。当时我还纳闷,皇后此举岂不是自惹麻烦,后来才知道,皇后娘娘用意颇深,用春兰的坟引我与皇贵妃前往城郊,命庄家死士将我二人除去,若不是单大人及时赶来,我与皇贵妃早已经丧了命。事情的真相也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庄亦清脸色微变,春兰是怎么死的,他不清楚,但城郊发生的事,他是知道的。他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并没什么触动。
“春兰不是皇后杀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是哀家杀的。”
人群分开,庄太后手里转着佛珠,威严的走过来。
“我儿活着时离不开她,死了,也得让她去地底下侍奉。”
她冷嗖嗖的扫了燕云恒一眼,“皇帝的目的是庄家,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燕云恒道,“现下审的是皇后毒害皇家子嗣一案,太后不要扯远了。”
庄太后冷笑,“春兰是哀家杀的,婉珍便没看到皇后杀人,皇后杀婉珍也就没有动机。”
康王,“臣想问太后是如何杀了春兰的?”
庄太后下意识的看皇后,康王挡住她的视线,“是时间太久,太后已然忘了么?”
庄太后,“底下人办的,哀家不清楚。”
“尸体如何处置?”
“拖去乱坟岗埋了。”
“太后让谁去办的?”
“永寿宫的奴才。”
“哪个奴才?”
“不记得了,哀家交待了冯总管。”
“那便请冯总管来答。”
冯德就站在庄太后身边,听到康王点他的名,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庄太后是信口开河,他要如何对答?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
“冯公公,说吧,太后交待你杀了春兰,你是如何办的?”
“这个……”冯德含糊道,“一刀毙命,拖去乱坟岗了。”
康王嗤的一声笑,“当着陛下的面,冯公公也敢胡说八道?”
冯德卟通一声跪下来,“奴才,奴才不记得了……”
“太后不记得,掌事总管也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了?”康王朝燕云恒拱手,“陛下,庄太后口口声声说是她杀了春兰,可细问之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分明是想替皇后遮掩。”
“康王。”庄太后恼羞成怒,“莫忘了你娘亲也姓庄。”
“我娘姓庄,但我姓燕,”康王凛然道,“自然要维护燕家利益,燕家子嗣受人毒害,此事若不查个出落石出,百年后,我无颜去见燕家祖宗。”
他振臂一挥,大声道,“诸位可知,正是因为撞见皇后杀人,婉珍公主受了惊吓,才得了癔症,所以她每次见到皇后,都会害怕得大声哭泣,次次如此,皇后起了疑心,才想毒死婉珍公主。”
庄亦清,“陛下,康王说的这一切都是推测,不能成为证据。”
燕云恒,“大将军如何解释,婉珍见了旁人不哭闹,唯独见了皇后哭闹?”
“这……”
燕云恒朝皇后走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朕想知道,皇后为何杀春兰?”
皇帝走得缓慢,却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皇后捂着心口,不自觉的后退。
“皇后为何杀春兰?”燕云恒又重复了一句。
“因为……”皇后的眼睛里再看不到旁人,她仿佛到了一处荒芜之地,天地间只有她和燕云恒,男人欺身上来,漆黑的眼眸,沉毅的面孔,令她惶然无措。
她抖着声,“……她,该死……”
“春兰做了什么,皇后觉得她该死?”
皇后面颊抽搐,牙齿不停的打颤“她,她……”
庄亦清突然大喝了一声,“皇后!”
皇后如梦初醒,掩去惊惶,又成了四平八稳的模样,平静的与燕云恒对视。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