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德贵妃入了大狱,苏献治一夜之中白了鬓角。对花美人喊打喊杀的言官们突然哑了火,人人如覆薄冰。
案子提交宗人堂,仍是康王主事。经过一翻调查取证,皇后证实德贵妃知晓太子吃了螃蟹。姜美人做证德贵妃一直想谋害花美人。两个小宫人供出受德贵妃驱使,在花美人面前演戏。庄太后也承认是被德贵妃怂勇,才去牢中要花美人的命。
证人证据确凿,容不得德贵妃抵赖,康王呈上案卷,只须皇帝御笔一挥,就能定德贵妃的罪。
而恰在这个时候,本已经日渐康复的太子突然又昏迷了。
太医们闻讯赶来,一番查探之后,均是面带愁容,束手无策。
皇后本身体弱,照顾太子这段时间很是操劳,被银月搀扶着,哀恸的流着眼泪,站都有些站不稳。
见皇帝进来,她过去行礼,刚屈膝,人就倒下了,燕云恒慌忙接住,将她放在榻上。
皇后只是一时晕厥,刚被安置在床上便转醒了,她挣扎着下床跪在皇帝面前,哭着道,“请陛下废了铮儿吧,他不当这个太子,便不会受此苦难……”
燕云恒把她拉起来,扶在椅子上坐着,“皇后的心情,朕能理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救治铮儿要紧。”
他问胡太医,“太子如何了?”
胡太医愁眉不展,“瞧着还是上次中毒的迹象,只是明明已经好转,为何又突然加重,而且来势还如此凶猛,老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有法子镇得住?”
“老臣尽力而为。”
燕云恒走到床边看太子。昨日他来的时候,太子还好好的,缠着他想耍剑,他答应等太子好全了,就教他剑法,谁知才过了一日就成了这样。
这时,殿门外传来了动静,似乎有人在大声喧哗,燕云恒怒道,“何人在外头吵闹,通通赶走,不从者杖……”
单靖匆匆进来禀告,“陛下,是灵秀宫的四位美人想来看太子。”
燕云恒,“杖……站到一旁等着,待她们安静了,再进来。”
皇后抬着泪眼,“……”
单靖应了是,退出去传话。
很快,外头就安静了,四位美人轻手轻手的进来,给帝后行了礼,一齐去床边看太子。
沈初葶最瞧不得小孩子受苦,见太子青白着脸,气息微弱,忍不住抽泣起来。杜莺时小声提醒她,“别出声。”
沈初葶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无声的流着泪。
花悦容随着众姐妹一起进来,按规矩行事,一眼都未瞧燕云恒。燕云恒也未看她,捧着茶盏喝茶,只是那抹身影一直都在他的视线里。
姜云裳蹙眉看着太子,突然转身朝燕云恒道,“陛下可否让臣妾替太子殿下检查一番。”
燕云恒知道她略懂医术,眼下太医束手无策,让她看看也好,便点点头,“你好生瞧一瞧。”
皇后有些担心“陛下……”
燕云恒摆摆手,“姜美人略懂医术,让她瞧瞧无妨。”
姜云裳给太子探了脉,翻看他的眼底,又让人掀开被子,仔仔细细在他身上摸了一道。皇后不觉站了起来,“姜美人可瞧出什么了?”
姜云裳,“回娘娘,是中毒的迹象。”她对胡太医道,“太子昏迷乃毒素堵塞经络所致,可试过扎针?”
胡太医想了想,“若是扎针,只能取于百汇穴,但太子尚小,百穴灌顶,稍有疏忽,臣恐怕……”
皇后,“若是危险,此法便用不得,千万不可危及太子。”
姜云裳点了点头,“那便只能等太子自行苏醒了。”
大殿里人虽多,却气氛凝重,很有些压抑,几位美人待了一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退了出来。
姜云裳道,“太子是中毒,但若说是因吃了柿子与螃蟹,好像并不尽然。”
花悦容,“此话怎讲?”
“医书上确有记载,同吃柿子与螃蟹会中毒,轻则上吐下泄,重者身亡。若中毒颇深,须得吃大量的柿子与螃蟹,太子……”
花悦容,“太子那日只吃了一个柿子,他年岁尚小,食量不大,想来螃蟹也吃得不多,所以你的意思,太子并不是吃柿子螃蟹中毒,而是旁的毒?”
姜云裳,“太子的病是胡太医主事,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数的。”
太医们忙活到半夜,太子仍是昏迷不醒。第二日在朝堂之上,燕云恒说起此事怒不可抑,言语间有要斩杀德贵妃的意思,吓得苏献治跪下请罪,不住的磕头,只磕得额上一片乌青。
燕云恒向来敬重苏献治,虽德贵妃犯下滔天大罪,也没让苏家连坐,苏献治仍为大司马。
皇帝越是这样,苏献治越发觉得皇恩浩荡,有愧于皇帝,在朝上长跪不起。下了朝,又到南书房去跪着,以赎自己疏于管教之罪。
燕云恒见他两鬓班白,额上